晏云开抬起头,打量了他一眼。
唐珩显然少年意气,眼中充满锐气,看起来有些桀骜,他腰板挺得很直,军姿站得端正,像一棵笔直向上的白杨树。
游优对他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你家有军政背景,资料上说,你在军事上颇有天赋,为何学术法?又为什么偏偏选择我们单位?”
唐珩一板一眼地说:“从小被人施了厌胜术,后来侥幸得到高人解救,就对玄学感兴趣了。选择328办公室是因为……想保家卫国!”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心里却有点打鼓,毕竟将保家卫国挂在嘴上,常常会让大人们面露笑意。这种笑不是认可的笑,而是含义暧昧,仿佛在笑一个说大话吹牛皮的孩子。
但是办公室里的三个考官都一副淡定的表情,没有赞同也没有不赞同,好像他刚刚说的是一句很普通的话。
游优说:“在我们单位,就算你父亲是个将军,也庇护不了你。”
唐珩梗着脖子道:“我不需要父荫!”
嗬,晏云开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大概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不愿意进军队了。
央金柳笑:“是不是因为你老子已经做到将军了,你再努力也超越不了他?”
唐珩瞪了她一眼:“不是!”
小豹子炸了一下毛,看到央金柳风情万种地撩了一下头发,顿住收回视线,脸有点红。
晏云开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在天台上发生的事情,请你从头到尾叙述一遍。”
唐珩挺了挺背脊,开始描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后来那些人就也上了天台,有人要攻击考官,我没有及时躲避,被击中了。然后我们就打起来了。”唐珩说,“那些人配合得很默契,考官在一边看着,后来又来了一个考官,但是我被围攻,分身乏术,没有太多注意到他们两个。”
晏云开蹙了一下眉。
唐珩:“那个发亮的东西掉到地上的时候,下面的楼层有人坠楼,穿西装的考官跳下去救人,没过两秒,后面来的那个考官就让我们跑。”
“你有留意,那个东西是被谁扔出来的吗?”游优问。
龙鳞掉到地上的时候,那几人混战作一团,正好掐准了一个监控死角。
唐珩坦诚:“没有。”
“当时现场的那四个考生有没有异常之处?”
“没有。”
游优有些无奈地靠在椅背上,低声:“没有线索。
唐珩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只有考生有嫌疑吗?如果是考官的话,不引人注目地设下陷阱,更容易啊。”
他还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法阵背后更多的内情,很简单粗暴地提出了质疑。
白龙的鳞片,高深修为的考官,事发前突然离开……从这几点来看,赵盗机确实也有嫌疑。
可是他没有动机啊!
晏云开抬眼,眼神很温和,也很坚定,说道:“我相信他不会。”
直到和考生们的谈话全部结束,游优手中转着笔,一手托腮,很天真无邪的样子,语气漠然道:“大楚说陈涂那四人‘不像是好朋友’,唐珩又说‘那些人配合得很默契’,真是奇怪呢。”
可是方才他们询问了陈涂的那三个队友,三人都说他们是在笔试的时候才认识的,看那表情,也都不是说谎的样子。
央金柳不以为意地说:“也许陈涂是关键。”
考生们散去,九处的同事熬夜加班分析每个人的长短利弊,谈论分数。
晏云开抿了一口咖啡,重新看考试时的监控视频,包括候场时每个人的动态和神情,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赵盗机不知怎么,越发沉默寡言,一晚上都坐在沙发边,半阖着眼,一副深思的模样。
天微微亮起来,第二天天明了。
晏云开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赵盗机抬起眼来,看着他。
晏云开走到他面前蹲下,抬着头仰视面前的男人,半晌,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轮廓硬朗的脸。
两相对视,赵盗机低下头,抵着男友的额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晏云开低低笑道:“我家酷哥居然也懂得内疚了,嗯?”
赵盗机沉声:“嗯。”
“亲爱的,不要内疚,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晏云开呢喃,“贼要惦记你,你内疚个什么劲儿?”
赵盗机垂眸,良久,微微偏过头,在晏云开的唇上落下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