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盗机拧了一下眉头:“可是镜花之术并不是真实的,按理说,应该察觉不到任何力量。”
刘臻言摇摇头:“我的是一种预感。而晏六的反应……他那块偃骨中必有玄机,有任何反应都不要觉得奇怪。”
赵盗机点了点头,领着他们在佛寺中行走,直到来到一块墙壁前,才停下了脚步。
墙壁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三人跃到墙沿,从上往下看,只见墙壁上画了四条白龙,而站在画壁前面的那个青年,正是张僧繇。
这个时候的张僧繇还有一个带着书卷气,意气风发的青年,他画技出众,颇受梁武帝赏识,因此专门命他来安乐寺作画。
画壁上的四条白龙栩栩如生,只是都没有点上眼睛。
“张僧繇虽然傲气,说过‘点之即飞去’这种话,不过,他应当没有想到两条白龙真的破壁而出。”赵盗机淡淡地说。
张僧繇提起画笔,神情专注,给一条白龙点上眼睛。
天际响起一声惊雷,雷电劈闪,却不落在地上。
赵盗机没有再看下面,而是张望着周围,观察着附近的每一个人。
晏云开心口的太极执着地亮着。
在张僧繇给第二条白龙点上眼睛时,赵盗机终于看到了那个青衣道人。虽然前两次都没有看清他的模样,但是他只一眼,便认定了那就是太极。
因为这个人,和晏云开长得一模一样。
“在藏书阁上。”赵盗机开口。
晏云开和刘臻言抬起头,看向藏书阁,阁顶的檐角上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青衣男子,那男子及腰长发在风中飘扬,神情温和,认真地看着画壁。
太极抬起双手,手上现出一个八卦太极图形,他将八卦太极轻一抖,青色光点从中飘出来,那光芒盛极,团团光点朝着画壁的方向飘来,融进了那两条点了眼睛的白龙身上。
一时间,天际风云变幻,雷电闪动,画壁震动,第一条白龙破壁而出,在天际盘旋一圈,飞向远方,不知所踪。
就在那一刹,周围围观的百姓惧怕不已,纷纷伏地,而张僧繇却执着画笔,在第二条白龙飞出之前,又在白龙身上添了几笔。
小白龙飞腾而出,一道符咒一闪光,融进他体内。
“张僧繇这人心思太重,这么短的时间,他居然还能想到在小白龙身上下咒。”刘臻言低语,“话说那太极,难道是……”
赵盗机和晏云开齐齐看向他。
刘臻言不确定:“开天至宝,太极图。”
“……我以前不是人吗?”晏云开表情奇怪。
“啊?”刘臻言瞪他,“这是重点吗?”
晏云开:“……”
刘臻言看向太极,沉声道:“究竟是不是,再看看就知道了。太平二年,也就是557年,天魔现世。根据记载,太极图化身为人,入世降魔。”
晏云开抓偏了重点:“刘哥,你哪儿来这么多‘根据记载’?是什么孤本古籍,我没看过的么?”
“根据我的记忆。”刘臻言面不改色地改口。
晏云开感慨:“你果然是个老妖怪。”
赵盗机看了刘臻言一眼,平静道:“你轮回转世也经历了这么多世,还记得?”
“是啊,人家达瓦顿珠要是记得也就算了,你一个汉传佛教的大和尚,怎么也搞人家那一套?”晏云开说。
刘臻言真是服了这两个人,唠嗑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只得不耐烦地摆摆手:“喝了孟婆汤,谁还记得那么多。不过我将经历过的一些重大事件都记载我的佛骨中,佛骨生生世世都跟着我,要是偶然发现了,就拿出来看看。”
什么骚操作……晏云开服气了。
“别聊了,太极都走了。”刘臻言说着,搭上赵盗机的肩膀,“转场转场。”
赵盗机主动牵起晏云开的手,时空扭转,来到了下一个场景。
黑云压城城欲摧,呼啸的风刮过。
这里是一处战场,尸骨累累,沿途满是残破的尸体。
一只巨大的黑色魔物与太极激烈地打斗着,太极抖落开一个八卦太极图形,一阵狂风吹来,那黑色魔物嘶吼一声,猛地钻进了太极图中。
太极收了太极图,却眉头一皱,痛得单膝跪在地上。
太极图上溢出一丝黑气,天魔在图中自爆了。
远处,一个和尚赶来,见此情状,竟是直接显露罗汉金身,上前搀扶着青衣道人,责备道:“你……哎,怎地直接让他钻了进去!”
太极苦涩一笑:“老师说我此番入世,因果之下,必有一劫,真是应验了。罢了,左右也降服了魔物。”
“可是太极图中都是魔气,这三十三重天,你如何上去?”和尚皱眉。
太极摇头,蓦地一顿,抬头看向天上,面露诧异之色。
“怎么?”
“老师传音于我……”太极迟疑,“说我本是法器之灵,修成人身,灵智不稳,叫我入六道轮回修行。”
和尚愣了,半晌,点头:“也好。我佛也叫我入轮回修心,没准以后咱还能遇上呢。”
横尸遍野,鸦鸣四起。
面容俊秀的年轻人难得面露踌蹴,良久,长叹一声,对着天际作揖:“弟子此番前往六道轮回,不知何时能修得正果,且先拜别恩师。”
天边出现一道金光,道德天尊回应了。
赵盗机三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均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晏云开才开口说:“刘哥,咱俩真是有缘呢。”
刘臻言艰难地说:"不要当着你男朋友的面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呵呵,孽缘呢。”晏云开说。
赵盗机拧着眉,盯着太极那一边,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才收回视线,问:“还看么?”
刘臻言问:“能看看张僧繇画龙后的处境吗?……算了,不看了。”
“嗯?”
“不看了。”刘臻言呼出一口气,“不想为他作恶找借口。”
“那回吧。”
晏云开扭过头,最后看了太极一眼,也许是太匪夷所思了,他现在反而没有任何感觉,还很镇定,就像看了一部电影一般,尽管震撼,尽管深受触动,却并不能够感同身受。
晏云开突然对自己前几世的记忆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