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自度此次灭燕全是自己功劳,如今却被王翦抢了去,心中很不是滋味,乘机讥道:“王将军老矣,竟如此畏战”。
王翦微笑,对嬴政道:“李将军后生可畏,胆魄过人,老臣苍老之躯,无法相比,臣请告老还乡,躬耕田林,还望大王应允”。
嬴政思忖:这李信在灭赵、燕之时出过大力,未尝一败,军功赫赫,也算是颇会用兵打仗,倒不是庸夫脓包,而王翦在外征战多年,心已沧桑,所谓英雄迟暮,壮士暮年,不免心生胆怯。那楚国虽然地大物博,多年来与我大秦数次较量均是惨败,早已不堪一击,一蹶不振,如今王翦却要领六十万大军去攻打楚国,若要胜了还好,若他临阵倒戈,反叛大秦,那可如何是好,岂非自掘坟墓,正是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如今天下局势明朗,倒不如让李信领兵前去,秦国也好保存国力,以防谋变。王翦一生征战,对大秦倒也忠心耿耿,不如随了他的意,放他回去,也算两全其美,念及于此,朗声道:“寡人本想请王将军领兵征伐楚国,为大秦再次扫除障碍,将军却是不肯”,叹口气道:“好吧,王将军在外征战多年,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想必十分劳累困顿,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爱卿既然有心归隐,寡人怎能不允,你就回去颐养天年吧”。
王翦拜道:“多谢大王成全”。
却说王贲在一侧观摩局势,见父亲突然提及隐退,甚是不解,攻楚机会被李信抢了去,甚是不忿,私语王翦道:“父亲,你怎么把攻打楚国的机会荣誉让给了李信,白白便宜了他,刚才他言语排挤您,您没看到吗,怎可让小人得志”?
王翦淡然道:“言语之间一点冲突,算得了什么,何必放在心上,儿子呀,你要心胸开阔”,又道:“你还不懂,他其实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为父这是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呀”。
王贲疑惑道:“父亲何出此言”?
王翦悠悠道:“楚国建国数百年,文脉深厚,国基稳固,曾经称霸中原,雄视天下,虽然近些年有些没落,实力仍不容小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楚国地貌复杂,国土辽阔,打起仗来,加上魏齐两国相助,如要灭之谈何容易?李将军年少轻狂,豪言二十万兵马便可拿下楚国,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王贲笑道:“原来如此,还是父亲老谋深算,李信太年轻了,吃亏的定然是他”,又道:“那父亲却为何一定要隐退呢”?
王翦叹道:“凭为父多年领兵征战经验,如要灭楚,旷日持久,须倾全国之力,非六十万军队不可,如此一来,动摇国本,为父手握重兵,大王猜忌心重,必然忌惮于我,如何能对我放心。为父既已表露此意,大王已然疑心于我,只须我统领二十万兵马,可为父深知这是万万不行的,到头来一定会惨败,为父却没有选择余地,怎能拿二十万条秦国人命开玩笑。大王倚重笃信李将军,我自知劝说无用,大王无论如何不会改变心意,如要纠缠下去,功高震主,反而加重大王疑心。国家患难之时,正值用人之际,我若与李将军苦苦相争,就算不会两败俱伤,李将军定然会记恨于我,惹世人耻笑,倒不如及时退让,既消除了大王心头忧虑,也让李将军一展身手,大家也落得个一身轻松,何乐而不为”。
王贲感慨道:“父亲急流勇退,拿得起放得下,孩儿却贪图功名,实在羞愧啊”。
王翦道:“贲儿,你还年轻,不必自责,咱父子都是为大秦着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有这份心就够了”。
王贲道:“谨遵父亲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