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黎宁那讥讽揶揄的语气，黎承令浓眉微蹙。

若是搁在从前，黎承令早就怒意上头拍案而起，斥责黎宁目无尊长。但时不往昔，他知道自己没了那样做的资本与底气。

默了两秒，黎承令还是憋着没说什么难听话，“那天在沈家大宅，你提到过，有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你是说，黎染拉着我跌倒，你一直冷眼旁观的那一次？”

黎宁喝了一口果汁，唇角含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眸光中含着几分冷意。

而一听这话，刚刚脸色稍霁的黎承令，瞬时又黑了脸。

他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恼怒气愤，还有一些像是被人当众揭短的愤懑。

“呵，您这是怎么了？我都没有不高兴，怎么提说起那天的事，你的脸色会这么难看？”黎宁明知故问的嘲弄道。

“你说这些，还不就是为了想让我觉得难堪！”

“我让你难堪了么？难不成你因为那天自己的行为，而感到难堪？”

黎宁的脸上，一直是那般似笑非笑的讥讽之色，看的黎承令更加火冒三丈，但又不能真的发火，是以越发的暴躁，深锁的眉心连面容都气的微微泛红。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黎宁一声冷笑，“从小到大，我被他们母女欺负时，你永远都是在冷眼旁观，我以为你早就习以为常，或者说，你一直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原来你也会难堪？”黎宁有些难以置信的的哼笑。

因为黎宁的话，早年间的发生的一幕幕，也都不由的浮现在了黎承令的脑海中。

起初，黎宁总是一个人怯生生的在角落哭泣，那样子像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小动物，而遗弃的他的人，正是她的父亲。

黎承令不是没有看到，他只是不愿让自己搅入更复杂的关系之中，宁愿对黎宁视而不见，逃避黎宁的痛苦和委屈，然后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生活的幸福中。

时间久了，他的那种逃避转变成了一种厌恶，他会想，如果黎宁肯听话懂事一些，不要总拿出那种委屈的样子，那他的新生活就会更加幸福美满。

但黎宁不是一个愿意随波逐流的性格，她亲眼见到母亲死于非命，绝不可能再对梁丽丽母女表现出好感。

随着黎宁的长大，她不再像是可怜的小动物一样哭泣委屈，反而学会了强硬对抗，有了自己的主意，即便依旧年幼的她，很多时候依旧是被梁丽丽算计欺负的对象，但她也再没有哭泣过。

可这样坚毅的黎宁，反而让黎承令更加厌恶。有时对上黎宁那隐含，凌厉的目光，即便身为她的父亲，却也心中莫名发怵。

因而，那些年整个黎家，都是在一种复杂的对立的氛围中，而黎宁就成了那个破坏这个黎家幸福生活的罪人。

时隔多年，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黎承令心中的那份厌恶，已经渐渐地不再那么的清晰。

但黎宁那凌厉中含着讥讽与冷意的目光，却依旧如往昔一般，总会在某一瞬间，将他拖拽回多年前的时光。

“我知道，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你心里还是在记恨我。”黎承令说着，沉沉的一声叹息，“但小时候的你不懂没关系，可你现在也是成年人，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你难道真的就一点都不能理解我的苦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