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描骨绘容,同一张脸孔,前后数十年的模样,都能推算得出。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猛地推开了幼安,力气大得差点把她直接推下去。
幼安只当他觉得自己太过冒犯,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了。寻常人要改变一个小小的习惯,尚且不容易,要扭转执拗的裴适真,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到了如意绣坊,幼安却不下车,只远远地隔着帘子看过去。如今宫里重查内六局的旧账,闹得声势这么大,这家绣坊的主人如果得了消息,应该也会想些法子应对,以防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家绣坊的生意,其实算不上特别好,看起来中规中矩,三两个伙计便应付得来。一直等到傍晚,终于有一个人进了幼安的视线,那人一出现,掌柜就亲自迎出来,满脸堆笑地引着他进去。可进了绣坊,那人又并不看什么东西,而是直接拐进了内室,然后便看不到了。
幼安认得那张脸,正是曾经出现在裴思月那里的赵道生。李旦曾经对她说过,赵道生是李贤身边的奴仆,如果这处绣坊是李贤的私产,能够垄断皇宫的采买,就不奇怪了。可如果这里是李贤的产业,李贤成为太子之后,风头正盛,这个时候查到他的头上,也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来,赵道生已经从如意绣坊里走出来了,似乎把什么东西装进了袖筒里,在掌柜不住的谄媚赔笑中走远了。
幼安想都没想,就要追过去看看,却被裴适真一把拉住了,只说了两个字:“地契。”幼安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过度简略的说话方式,知道他说的是赵道生手里拿的东西,只是有些惊诧,隔得这么远,他竟然能看清楚。
这么一来一往的功夫,赵道生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出门一趟,幼安心中的疑惑并未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回到尚工局的住处,慧安却早已经在这里等了。自从离开东宫,慧安被分去司库手底下保管药物,是个终日不见人的差事,幼安便再也没见过她。幼安知道慧安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却极耐得住寂寞,倒也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