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庶出的,顾姨娘是外边儿勾栏瓦院里接来的,从小就不受重视,更别说是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五姑娘了,若不是因此,上辈子,她又怎会被大房和二房合计一顶小轿就给送到了英国公府,给英国公当小妾,要知道,英国公已是古稀之年。
万幸的是,当日她与英国公一番争执,英国公脑袋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脚上就,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她被打了个半死,为了英国公的名声,她的一生就蹉跎在了京郊的庄子上。
不知何时,阿云替她披上了一件外衫。
她伸手拢了拢衣衫,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问道:“往日刘妈妈都不来咱们院里的,今儿个怎么亲自来了?”
院子里的腊梅正抽着嫩芽,迎着微风,如含羞娇怯的少女。
阿云顺手就给她斟了一杯热茶,说起这个她就来气,手不禁微微抖了一下,茶水泛起一丝涟漪:“姑娘,您忘了?今日老夫人大寿,老夫人不让您去,那起子人就想着法的刁难您,以前还好,眼下冬日了,竟连碳的份例都不给咱们了!”
记得,她怎么能不记得,就是那个冬日,长房大太太忽然对她态度好转,她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依靠,不成想……
忠义伯府老夫人六十大寿,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前院多是男客,后院招待女客,秦霜身着浅蓝色半臂短袄,下着同色织锦袄裙,出了柳叶居,就往后院的园子走来,这样的场景,她以前是从未见过的,老夫人不让她出来,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可她自己心里是知道的,这其中还有一段往事。
京都的袁家,现袁老太爷身居一品大学士,颇得皇帝圣宠,可就在先帝在朝的时候,还只不过是个五品的文官,那个时候,爹爹与袁家太爷交好,便给她定了娃娃亲,眼下,长房的二姑娘秦悦,已到了婚嫁的年龄,秦老夫人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以前她倒是没想过去争,可现在,也由不得不争了。
好巧不巧,刚走过一座抄手游廊的拐角处,迎面就碰上了一双主仆,走在前头的正是府中二姑娘秦悦,后头跟着她的丫鬟小辛。
原秦霜也没想怎么着,人不犯她,她也没必要犯人,可忽的一物映入眼帘,猛的呼吸一窒,只觉得腹腔如怒火中烧,心里说不出的心酸,险险落下泪来。
她伸手就从秦悦精致的发髻上拔下一支簪子,紧紧的握在手中,眸中含泪,咬牙切齿的质问,“这个,从哪儿来的?”
今日是老夫人的大寿,也是秦悦的好日子,母亲已经替她安排周全了,若是她好生听话,不日便可嫁入学士府,袁家是什么身份,她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袁家公子的好颜色,好凤仪,更是众人皆知,但凡是个女子,没有不爱慕的,虽然没见过,但据说不论是身段外貌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得了这门亲事,她就是睡着都能笑醒。
因此,就算是见了一向嗤之以鼻的秦霜,也没想着要招惹她,可谁知道,她竟然一上来就朝她头上拔簪子,一张俏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小贱蹄子,你抽什么疯!”她怒目圆瞪,摸了摸发髻,赫然少了那支血玉累丝簪子,气得就差七窍生烟。
可秦霜却没有丝毫带怕的,她依旧手握玉簪,眼眶泛红,目光冷如寒冰,“我问你话呢,这支簪子,你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