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睁大眼睛看着,她要将这种刻骨的仇恨记在心上,黄埔飞龙欠他们寒家和花家的一切,她都会讨回。
眼前忽然一黑,一双温柔的手附在自己的眼上。耳边传来凌辰温和的声音:“还是不要看了。”
“没关系。”雪儿执拗的推开凌辰的手:“我能坚持住。”
天空彷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风不再呼啸,人不在呼吸,没有声音,没有一切噪声。
锐利的刀锋斩在父亲的脖子上。
“噗。”
冲天的血水流出来,那么红。像是来自地狱的火焰,灼烧着飞花的眼。泪水已经流干,整个身体似乎被恶魔诅咒,不能动上一分。
手紧紧地抓着栏杆。
他的父亲,华朝的战神,就这么丧命于政治的屠刀下。
不甘心,飞花的怒火冲天,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指甲,因为太过于用力,劈裂,流出点点血液。
十指连心痛,可她的痛已经完全在眼睛上。
血,好多的血。
那是父亲的血,没有马革裹尸,却死在小人的手上。
不值得。飞花咬着牙,忍着头痛,继续看向刑台上。
那被众人扔过秽物的父亲,头颅上的双眼闭着,他真的累了。刽子手继续他的工作。
敲响的战鼓调声又是一变。
舒缓而忧伤,这是在送别昔日的老友。哀歌动人,不少老人已经哭倒在地,他们不满皱纹的脸,带着极度的悲伤,干瘪的嘴唇嚅动:“将军,将军……”
一声声哭喊,在人群当中响起来。
开始时,声音并不大,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几个人听到。
过了一会,这低低的哀鸣声越来越大,惊动了法场上的黑甲御林军,他们不知该如何办,纷纷避开双目,便是自己的心中亦有许多不忍。
斩刑台上,钦差大人身后,一个太监站起声,兰花指一点,尖着嗓子:“大胆,将这些逆贼都给我抓了。”
黑甲御林军都没有动,这个太监虽是皇上最为宠信之人,可这里的最高官员却是钦差大人。
他们朝钦差大人望去,四方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桂公公,本官看这样不妥。”钦差大人转过头,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说话时,不着痕迹的摸摸腰间的尚方宝剑。
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除了皇帝,任何人也不会在这把剑面前逞强。桂公公冷“哼”了一声,猛的甩了下袖子,没有说话。
谁强谁弱,立见分晓。
黑甲侍卫没动,松了一口气,笔直的站在原地。毕竟,屠杀平民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至于,回去之后,这位钦差大人会不会遭到桂公公的刁难,这就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人群中低低的哀鸣声,影响到一些人,看着那被拖下去的尸体,上面还留有各种颜色的秽物。
他们拿起双手,怔怔地看着就是这双手,就在刚才扔了保卫这片土地的英雄。
他们似乎已经反映过来,那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那传说中的家族,最出色的战神。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离去,所有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殷红的血在地上流淌,显示着刚才那一刻的真实,尸体已经被拖了下去,钦差大人给了这位戎马半生的老将军,最后的尊严。
白布遮身,鲜花为伴,斩去的头颅与身体搁在一处,送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
所有的人,屏息注目,目送老英雄的离去。
法场前,不少老人哀恸的昏死过去。
风打着旋儿从法场一路而过,吹动“斩”字旗。空气中凝聚着悲愤的力量,讨厌的乌鸦在天空中飞动,发出令人讨要的喳叫声,似乎带着诅咒的力量。
而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两个人影相应离去。
晴朗的天空下,本该明媚动人,却带着极度的沉闷,竟是比昨日那妖异的天气更甚。
一座小屋前,一树桃花落了满地。
紫衣的雪儿站在那里,看着旁边一个马车发呆,这个马车很宽,至少比普通的马车要宽半个,长度倒是和普通的马车一样,车帘低垂,遮的密不透风,就像防贼一样,当然,这不是防贼,没有人会为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冒险。
马车的旁边站着十几个布衣大汉,能在衣服下明显的看到鼓起的肌肉,若是有人撩起他们的胳膊,就可以看到在他们的右胳膊上,纹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苍鹰。凌辰站在这十几个布衣大汉面前,表情严肃的交代着什么。
十几个布衣大汉亦认真的听,不时点头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