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这个词用的好。
苏果觉得结婚真的是个既花钱又耗体力的事情,好不容易陪着钱女士和老苏站在酒店门口将一众亲朋一个个的送走,钱女士爱面子,每一个喝了酒的客人都必须想办法送人家回去,于是连秦尧都被派了出去开着车一家家的送,苏果都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了。
直到忙到九点多,才算消停。
“妈,没什么事我先回去……”
“急什么,一点忙没帮上竟然还有脸先回去,你怎么做姐姐的!”钱女士今天装了一天的贤良淑德,此刻终于忍受不住露出了尾巴,冲着苏果一通不讲道理的指责。
“我哪里不帮忙了,我今天可都没停过呢!”苏果心里憋屈得厉害,今天长了眼的都应该看到了她东奔西跑忙得连口水都没机会喝的身影,钱女士可以偏心,可怎么能不讲道理呢?
钱女士看着大女儿红了的眼眶,心里也挺酸,但她还是强撑着脸色道:“别废话,让你再等等就再等等,叫什么!”
钱女士不耐烦的跺了跺脚道:“烦死了,我去找然然,你……你等一会儿再走听见了没有。”
钱女士朝不远处的小女儿走去,把苏果和她的委屈丢在了身后。
“妈……”
谁知钱女士前脚刚走,苏果还没来得及问她有什么任务要指派给自己,酒店大厅里的灯突然像是排着队似的,一盏盏的接连熄灭。
“什么情况啊,这人都还没走了就关灯了,资本家还真是扣啊!”苏果心里的腹诽正在兴头上,刚才婚礼时布置的大屏幕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此时却突然亮了起来。
“难道这家酒店有大晚上请员工看电影的变态福利?”
正在苏果YY得乐此不疲时,屏幕上开始幻灯片似的自动播放一些照片。
苏果的眼睛随着照片的一张张播放渐渐变得湿润。
其实这些照片没有任何感人的地方,无非是拍了一棵树,从幼苗到小树再到中树最后长成大树的过程,一棵挺丑的银杏树,而苏果一眼就从照片里看出这棵树种哪儿了。
好像是初中的哪一年的植树节,学校组织学生在教学楼后的一块空地上开了块荒,赶着潮流的举办植树节活动,规定是每班可以种一棵,如果荒地够用,还可以自己拿树苗来种,苏果记得当时学校让种的都是什么水杉,什么时候种过这样一棵银杏呢?
十五张照片,十五岁的银杏树,十五年前秦尧亲手为苏果种下了一棵树。
苏果动了动嘴皮很想大声说一句“真够无聊的!”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她发现自己早已哽咽,而当她听到秦尧的声音从大厅四面的音响中传来,苏果看了眼四周,她找不到秦尧的身影,可是他的声音环绕成了一个圈,从苏果的耳朵开始一点一滴渗透进了她的心里。
秦尧;“苏果,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秦尧清了清嗓子,好像有点紧张。
苏果想秦尧现在一定是低着头害羞的笑了吧。
沉默了一会儿,秦尧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往直前的勇气,“你以为我要向你求婚吗?”
苏果:“……去你的秦尧!”
秦尧:“你猜对了。”
秦尧在苏果发飙前继续说道:“在求婚前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这是一个有关于……BF的故事……”
“哦,还有个故事,有关于一棵死于非命的树,另一个故事有关于一个找不到家的老奶奶,一个送了十年的‘神奇早饭’的故事,一个学渣不自量力考F附中的故事……”
苏果当然听过秦尧说的故事,这些故事里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可是这个主角参与的最漫长最认真也最喜欢的一个故事,是她在小升初的暑假爱上了一个男孩,她倾尽所有的爱着那个男孩。
故事的最终,她一头撞向了南墙,把墙撞了个大窟窿,而墙的另一边根本就没有人!
于是她失望的转身,然后惊讶的发现其实那个她最爱的男孩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身后。
秦尧的故事落幕,大厅的灯又一个个的接连亮起,苏果在眼前的一片氤氲中看见那个站在舞台中央的人,穿着一身可以直接跑去结婚的正装。
手里的锦盒是什么鬼?单膝跪地又是什么动作?还有站在她身后那圈哭得比她还凶恶的无聊的观众们!
还有林之和老刘,丁琳和小胖,你们这些家伙又是什么时候滚来的?你们一个个的都感动个什么劲?哪里感动了?!
虽然苏果的心里很不齿秦教授蹭着别人的婚礼场地为自己求婚,更看不上他那副认真得有些过分的虚情假意,可是苏果揉了揉肿胀的眼睛,觉得站在酒店华丽的琉璃灯下,站在光影流离中的秦尧,一如十二岁那年坐在树下看书的纯净少年,带着少女对未来的期冀和憧憬,朝自己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