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腰间的玉坠莫名其妙的如同被什么利器刺破一般从中心开始分裂,血色的羽毛图纹如同碎裂开来的红冰,一点一点的泛白,直至变成一块毫无美感的死玉。
白御瞳孔紧缩,那一瞬间,心像是也被什么东西刺穿一般,疼得他脸色都开始苍白。
弯腰去握那块玉,碎裂的碎片将掌心刺破将原本握在掌心的发带也浸红,他却像是毫无痛觉一般将那玉坠紧紧的攥在手里,直至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泥土里。
“娘亲以前说过,发带这种东西,只会送给意中人。”
“师兄,你看!我找到了好看的发带,这个玉色跟你就很搭呀!”
“总缠着你…那是因为,我喜欢师兄呀。”
她曾仰头如同仰望着星辰一般将他纳入眼底,那双澄澈的杏眸如同含尽秋水,笑语盈盈的同他表着心意。
她也曾捧起白玉发带,任性妄为一般叫他弯着腰绑在他发上,如同扣紧的结。
为何那么贵重的玉坠,她却迟迟不肯取回,为何她望着他时,眼底的笑意总缱绻如春风,为何…她挥起的剑凛冽如冰,却抵不过那眼眸寒彻。
好似一切自欺欺人迟迟不肯面对的事情,此刻都亦有解答。
她每次小心翼翼的接近他,他总是无奈的往后又退一步,一直以来的逃避,是因为不喜欢吗…他告诉自己,不对,是因为喜欢得无可自拔,所以才不敢触碰。
此生唯一后悔之事,便是早虚无的仇恨与心上人之中,做了错误的选择吧。
手上被她长剑划破的口子还在渗血,他却已毫无知觉,掌心攥紧的玉坠松开,连同那断成两截的发带一同被藏在怀里,白御垂眸细想了近两天的事,眼眶不知是因为怒气还是悲意而泛红。
师妹有危险。
这是他陡然脑子里出现的意识,白御心中不做他想,直接顺着出谷之路往外走,往小路行了大抵半柱香,便见沙石路面上密密麻麻的喷溅而出的血液倾洒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明明四周无人,可他心脏却兀的锁紧,难以言喻的痛楚几乎刺得他连指尖都开始打颤。
再往前走,地上便是一片凌乱的玄机山庄特制的暗器,它们此刻孤零零的钉在地板上,主人却不知去向。
“绾绾…?”
小路幽静,树木葱茏,此刻连天际飞过的寒鸦啼鸣都像是踩着他心尖一般叫人胆寒,尽管无人回应,但他依旧顺着血迹一直往深处了寻。
越往里走,血迹斑驳,腥味越是浓郁,难以想象失了这么多血那人是怎么还能有力气撑着往别处去。
白御心跳如雷,就隔着一层藤蔓遮挡的树帘,他竟然感觉自己不敢伸手去揭开。
映入眼帘的,是半跪在地上的穆逍遥,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连呼吸间都喘着血雾,虽然浑身上下并无什么大伤口,但密密麻麻的暗器裂口几乎划开他身体每一寸,连脸上都是模糊不清的血痕。
看见白御过来,穆逍遥怔了怔,他似乎起身想要逃,却因为有条腿已经断裂而丝毫提不起力气。
“我师妹在哪?”
白御自然能看出穆逍遥身上的暗器全是出自玄机山庄,白白绾绾势必与他交过手。一旦想到这一点,白御的心又开始抽痛。
穆逍遥其人,他都暂且可能打不过,更何况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师妹。她到底是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将穆逍遥伤成这样。
穆逍遥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着白森森的牙一笑:“她死了!”
无法辨别这是穆逍遥的真话还是只是为了激怒自己而撒的谎,白御袖中短剑一出,直接将穆逍遥的喉管刺破,往里搅得血肉模糊。
“不愿意说的话,那就永远不用说了。”
看着穆逍遥愤怒的抠着自己的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沙沙声,白御心底冷静得可怕,他甚至就着穆逍遥的衣袍擦了擦手,深怕一会儿见到白绾绾抱她时会弄脏小姑娘漂亮的裙子。
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如今却倒在岩石下,一手撑着手里的剑,另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在看见白绾绾的第一眼,白御止住脚步,甚至不敢确定她的身份。
红衣被血浸染成暗红色,沾着血渍的墨发安静的垂落斜斜盖住她模糊不清的半边脸,所有露出外面的,手腕、脖子、均像是糊着一层血一般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而他踉跄了上前,伸手捧起她的脸时,却见她左眼自眉骨一直到脸颊全被利刃划开只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双昔日清澈无邪的杏眸,已然再也无法睁开。
她伤得极重,重到白御陡然屏住呼吸生怕惊到她她便会消失一般。
感觉脸上贴着温热的手掌,白绾绾浑浑噩噩的混沌意识又好像再次被凝聚,她第一想法竟然是,自己竟然还未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