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轻咳两声，继续嗫嚅道：“我做不到！双手一直在抖，别说是杀掉叔父，就是站起来的力气都好似没有了。只是那断裂的声音继续响起，如来自九幽的鬼啸，叔父的左脚已经离开了身体。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入我的耳际，然后又是他唯一的右腿，叔父无助地躺在血泊中，触目惊心，洁白的玉石地面被他的血染红。

‘是你在拖延时间，可你明白与否，也是你在增加你叔父的痛苦。’父亲眼神凉凉的，从未有过变化,唇角却略略一弯,不知是笑还是等待着我如何取舍，我却不知道何去何从，周围血腥的气味，漫成一片绝望和凄沧。

我仍是不能动惮，以为只要自己就那么忍耐着，这种痛很快便可以过去，但这惨绝人寰却没有因此而停歇，父亲冲着叔父散出治愈的灵力，但我们修魔之人功法霸道，尽管见效甚快，很快叔父便止住了血，但我知道，父亲是在用疼痛折腾着他，却由于是魔修的体质，想死却死不了，痛苦时刻不曾减轻。

我知道父亲在等我···亲手了结！

‘天儿，杀掉我！’叔父淡淡望着我，眼中不曾流露半点怨毒，此刻的他一心求死，成全他，也解脱我。清凉的眸子不染一点尘埃，似往昔一样熠熠。

我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搅，再也忍不哭出声来，我知道自己很没用，男儿是不该总是哭泣的，何况是我，魔域境少主。父亲皱眉看我，看着向趴在地上的我，连靠近叔父的勇气都无的我，眼神瞬间又冷了几度，复又扬起剑，轻轻向叔父身体划去。

一声惨叫响起，地上的之人，双眼一片血红，两个圆圆的东西滚落而下，那是····叔父的眼珠！什么力量，让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弟弟如此狠戾？难道他真的不曾有亲情与爱？是我一仁之人，才累叔父再添苦楚？这样，只是让他更加痛苦而已！

盯着满地叔父残肢半晌，看了眼地上一心求死的他，我无力地站起，退了数步才站稳身形，尽管我知道自己早晚要杀人的，但没想第一个死在我手中的竟然是叔父。是父亲早有安排，还是他真的不该让成为我的羁绊？错的，是谁？

父亲依旧冷冷观望，长剑起落间，叔父半边的耳朵，又再掉落，鲜血粘满了剑身，发出妖冶的光泽，原来血的颜色那般刺目。一声比一声惨烈、痛楚的呻吟声，让我不寒而栗，但父亲眼底仍是冷得没有半分波澜，看不见似的，或是早已经习惯血光，无论那血来自何人。

手中的剑再度扬起，直向另一半的耳侧。

再不能这样！

我死死的咬着唇，颤抖着拿起刚刚得到，视若珍宝的斩龙刃，看向地上的叔父，慢慢走向他···除了心中寒意，再无其它感觉，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每一次都像是行刀芒上，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似走了万年，好长好长。

看着叔父在我的刃下慢慢失去生机，好像松了一口气，我们终于都解脱了！但我的手一直在颤抖，感觉好冷，好冷。

‘你就不怕终有一日，我也以同样的方式杀掉你？’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胆大的同父亲说话。父亲却只回了我一句，‘求之不得！’。也是数年里，我们除了公事，最后的一句话，那年，我第一次杀人，那年，我刚满十二岁！

不知道何时，四周安静的让人窒息，只剩下我一个人，呆坐在满地的鲜血断脚之中，身子瑟瑟发抖。手上还抓着那柄斩龙刃上还沾染着一片殷红。”擎天目光灰败，这是丰玉所从未见过的落寞。

良久···两人相对无语。

“天哥哥····”丰玉首先开口，若果说刚才的那次轻唤，是为了他高兴，自己的有所求，但这次，却饱含了她满满的安慰。他给自己讲的往事，她又如何不懂？他无法抛下一切与自己离开，为了自己，也为了保护她，就如自己永远放不下羁绊一样。

“我没事，都过去了，现在我有你不是么？我再不能眼见自己想要保护之人，再离开，所以纵使倾尽一切，我也势必护你周全，免你惊扰，所以玉儿，给我时间变强，好么？不然我们终不得解脱，我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随我颠沛流离。”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擎天又将丰玉向自己拉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