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美色当前(2 / 2)

没想到她竟答应地十分爽快:

“请便。”

言毕,她露出个颇有意味的笑容,便径自转身由偏门离去了。

见她并未怪罪,漪兰君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冷汗,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快步走去。推开宫门,下了天阶,再推开前面这道门,不由得呆住了:

眼前这正殿与方才竟是一模一样。明明来时就只经过了两道宫门,而眼前这殿内所有陈设布置都与方才一般无二——桌上还放着她刚咬过的半个苹果,如今被寒气侵蚀已结了一层精致的霜花。

虽然觉出诡异,漪兰君一心急着离开,也顾不及细想匆匆再往前走,再次推开面前的宫门,面前的景象仍是如前。

这手段,在凡间俗称“鬼打墙”,引着你在原地兜圈子直到天荒地老。

漪兰君岂能不懂这个,反复试了几次便收住脚步。心想着此地乃是离恨天,既是上古老神的居所,必有强大的法力加持,若是主人关闭了出口,自己怕是插翅难逃。

事情似乎有些棘手了。漪兰君拧着眉头望向窗外,满眼皆是无边的云海,这偌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宛若困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

寒气愈发重了。

地板上凝了一层霜,大殿四处渐渐升起白色的冷雾,唯有她方才离开时的那道门一如往常,里面亮着烛火,似是在等他进去。

漪兰君无比纠结,满面愁容地拿起桌上那半个苹果。

绫音在蓬莱时最爱吃苹果,但凡经过摆放贡品的庙宇或是祭坛,也不管供奉是哪位神仙,想吃了便忍不住要拿来吃,多少年都改不了的坏毛病。好在蓬莱的仙人都好讲话,也没有谁为了几个苹果上门来讨人情的。

想起这些往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漪兰君终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推开了那道门。

重重的纱帐低垂,透出昏黄的光线。角落里摆着冰做的凤舞九天宫灯,烛火如静止一般,明亮却没有温度。雪白的幔帐之后是一张水晶雕饰的大床,床头白玉香炉里飘出袅袅青烟,味道很特别,以果香为基调,十分香甜怡人。

衣架上挂着她方才穿的赤色火绒披风,黄金流苏随意地搭在冰杆上,无论质感还是颜色都形成强烈对比,十分惹眼。

梳妆台边,她一身茜红色纱裙,露着一抹香肩;几缕青丝垂落下来,丰腴的酥胸半隐,身影煞是撩人。

“过来帮我梳头吧。”

漪兰君愣了愣,眼前这境象若是换作平常,他肯定会别过脸去、非礼勿视。只是换作她,这般熟悉的身形、音容相貌,甚至连同言谈举止和喜好,不是绫音却又是哪个?十年间朝夕相伴耳鬓厮磨,不会再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他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有种恍若隔世之感,竟就这样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篦子。

说来也怪,方才冷冽的寒气似乎到此即止,站在她身边仿佛就是站在炉火边上,暖暖地,连冻僵的手指也渐渐舒活过来。她的长发细密而柔软,在指尖滑动时犹如山间的溪水,那熟悉的触感,让人似是又回到无数个相思成疾的梦境之中。

这里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极不真实,但漪兰君却不愿再花心思去细细甄别,哪怕是梦境,再多停留一刻也是好的。

取下她发间沉甸甸的金簪,无意中瞥见桌上的一支玉簪:玉兰花头,通身清透的羊脂白玉,与妆奁匣子里华丽的金钗绿翠放在一处,竟是显得格外出挑。那玉簪他认得,独幽说乃是下山入世修行时,仙人所赠的离别之礼,后来转赠给绫音。

重黎见他有些出神,目光单就落在那玉簪上,心里不由一阵纳罕。重黎戎马一生,哪怕换作红妆也只喜金饰,从不用易碎的玉器。这物件看着眼生得很,却怎么也想不起由何而来。

这里头果然有事。

依着重黎的性子,虽然表面上说一不二,但就算天帝和天条都约束不了她,她也不会像花烈那么放飞自我、随便就把男人领回离恨天上来。

漪兰君算是个特例。

长公主身为天庭的守护战神,尽管天条里也有禁止妄议上神的律法,然而关于她的谣言就从没停过。

比如流传最广的有这么几个:相貌俊美的花烈其实是她豢养的面首,是靠着长公主荣宠才爬上大统领之位的;花烈被免职是因为乱搞女人,才被长公主一怒之下贬下凡间的;花烈失宠,于是长公主才挑了墨九玄成为新宠……各种脑洞大开的版本,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就能编排得有鼻子有眼跟连续剧似的。

不得不说这些修成精的神仙们,认真八卦起来真是让人恨不能一把火全给他们烧成炭。只要你出现在世人面前,亲切随和了人家说你勾三搭四知不检点、冷着脸不言语了说你装清高心里有鬼、大发雷霆又说你乖张暴戾……嘛,花烈说,这就是政治。

所以重黎越来越不爱出门。

今儿见着花烈,难免又想起那些糟心的谣言来。重黎索性心一横:好,今天我就当真放纵一回,也不枉费你们白白编排我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