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女爷们(2 / 2)

那醉人的香醇味道立刻飘了出来,馋得人口水直流。

重黎闻到酒香果然一笑,接过酒盏来便咂了一口。味道甘冽,入口绵柔,如同流动的火焰一般饮入腹中,只觉得整个人都暖起来了,四肢百骸都暖洋洋地十分畅快。

这漪兰君看似一介文弱书生,没想到竟是十分懂酒,所藏皆非凡品,真是甚知我心啊!

墨九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也敢不多话,不时地上前添酒。

四下一片寂静无声,重黎一个人饮酒也觉怪闷地,便随性地跟他聊天:

“你知道天帝为何是天帝么?”

摇头。

“父神有十个儿子,人神大战终结之时只活了这一个,他不做谁做啊!”重黎笑道。

墨九玄表情复杂,也不知此时该不该笑。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成了三界战神?”

仍然摇头。

“上古时代,包括花烈的师父在内,战神共有十二位,活下来的如今也只剩下我一个,叫我往哪里躲?”

重黎仍是笑,接着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嫁人?”

墨九玄这回总算是看出来了,道道都是送命题,只能扯着哭腔投降:“要不我这就去处刑司自领三十板子吧,求放过!”

“好好的,我打你做甚?”

重黎觉得莫名其妙,却又问道:“怎么,连你也觉得我不像个女人吗?”

墨九玄心情复杂地重新看看她:两腿劈开,一腿翘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酒,虽然穿着一身火红的薄纱襦裙,仍是十足地霸气侧漏!

他艰难地咽了咽,没说话。

重黎不满地哼了一声,用脚踢踢他:“问你话呢?!”

“四十板子,不能再多了。”

“滚滚滚。”

重黎终于对他失去兴趣,不耐烦道:“花烈在蓬莱不是有处宅子叫卷雪斋么?你现在去找他!”

墨九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就花烈那张嘴,阴损贱坏刻薄狠!这会儿他又正在气头上,我去找他岂不是摆明了要挨雷?”

重黎点头:“就是让你顶雷啊?谁让你招他了呢?”

墨九玄终于明白她就是故意在恶整自己,却又无法,只得苦着脸把酒坛放到地上:“好吧。您少喝点,早些休息。”

“要不要立个遗嘱先?”

“我会想念您的。”

墨九玄心知躲不过,只得蔫头耷脑地独自往门外走去。

重黎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又想起当初之所以选了他,并非是因为资质特别出众,只看着他年轻单纯,不像天宫那些老东西们世故圆滑地招人讨厌。既然心思单纯是优点,那自然免不得遇事时就想得简单,说话办事也不经忖度,阅历又浅,冒冒失失地经常闯祸。

但是这也同样算是她所看重的优点,因为只有足够单纯,生死攸关之际才能没有杂念地义无反顾。所以眼下就不得不忍受他的蠢。

而且,长期习惯于听命于别人的号令,渐渐就会放弃自己思考,也不知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相对于头脑简单的墨九玄,花烈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反例。

花烈的问题就是脑袋太过灵光,天帝想的什么他一猜就中,重黎在想什么也瞒不过他。因此如果他并不能完全认同你,那么就会马上成为完全游离于时局之外的弃子,谁拿他也没有办法。

而漪兰君呢,就像是两人的中和,既有墨九玄少年般的单纯,又有花烈的乖觉,却又不会聪明太过;既像风神一样坚持自己的品格,不会像紫阳君那般太过依附于人、只知道一味讨好主子,总之就是一种刚刚好的状态,堪称完美。

正想到他的妙处,只见九小只窗棂上的烛火突然熄了,院中静得一丝声响皆无。

读书人总是有些傲骨的。远的不说,就像方才,墨九玄说话不防头,漪兰君明明是听到了,心里不痛快你说出来便是,哪怕当面质问花烈是不是存了别的心思,总之摆到台面上来理论一番也好嘛!哪怕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可他偏就非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和和气气地走了,真让人恼也不是急不是。

唉,读书人就是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