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亭在睡梦中被一阵阵袭人的香气勾醒,费力地睁大眼趿拉着鞋走到窗边,推开木窗伸头往下一看。
嚯!好家伙,熙熙攘攘的街道乌压压一片,惊得他睡意全无,西平街何曾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闻着底下蹿上来的味儿,闻人亭咂咂嘴拍拍空瘪的肚子,抓过屏风上挂着的外衫便匆匆忙忙跑下楼去了,他漱完口,跟猫儿似的随意地抹了把脸,额头一缕倔强的发丝迎风招展,怎么都压不下去。
算了,就这样吧。
刚开店面跨出门槛,就对上了一双夹在肉缝中的眯眯眼,脚下忙来个刹车,好险没撞上叶全。
闻人亭的视线从叶全的脸上移到圆滚滚的肚子上,大清早的思绪发散,就他那细胳膊细腿,要是真撞上了,可不得被他弹出三米开外?
叶全不知道闻人亭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拍着胸口惊吓过度的模样:“闻老板,你差点吓死我。”
我还差点被吓死呢,闻人亭撇嘴。
等叶全喘过气来,把手里的那碗东西递给他,外加一个油纸包好的饼,笑眯眯道:“喏,唐小娘子让我交给你的,要是这会儿等你去排队,怕是连个汤都喝不着咯。”
闻人亭一听眼睛就亮了,乐颠颠地捧着碗,掀开油纸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这饼是新捣鼓出来的?好吃啊!多少钱?”
“嗨,咱邻里邻间的,这点小钱我已经付过了。”叶全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
西平街总共仨老板,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做生意哪个不是精打细算?无端端的会请吃早饭这么大方?
闻人亭心里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吧叶老板,有啥事儿要我帮忙。”
“这早饭呢算我的,但人情你给那一位。”叶全指指忙得热火朝天的小摊位,“刚刚我看到严家和孟府都派人过来买了吃食回去,我琢磨着是给两位少爷的,这事儿可大可小,但他们夫妇二人总归在西平街落了脚,对门对面的,咱们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闻人亭嗤笑,嚼着饼不说话。
“你和严家大少有几分交情,孟大人那边你也能说得上话,要是他们来请唐小娘子二人去府上,你得帮衬着说几句。”
闻人亭斜着眼看他:“你怎么就断定他们一定会来请人?”
叶全笑着拍拍自己的肚皮,一副全然在握的神情:“就凭唐小娘子的手艺,你敢说不好?”
好是好,但也就小吃,其他的难说。
大半个饼吞进肚子,闻人亭咂摸着味道,丹凤眼微微眯起:“老叶,你这笔买卖做得可够精啊,几十个铜板,蹭了我这么大一人情,他们两个虽然从乡下来,周身气度却不同于常人,亦是懂礼知感恩的,往后要是回报还不得捎上你。”
叶全笑得含蓄,谦虚道:“哪里哪里。”
“我说你这未雨绸缪是不是过早了点?”
“往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咱们做生意的一朝一夕可赔可赚,多条人脉,便是多给自己留条后路。”
闻人亭继续嚼着饼若有所思,等到把整个饼吃完,也没说究竟帮不帮,捧着碗进去了。
李山海出来看到闻人亭又关上了大门,一脸无语:“他今个儿又不开门?”
叶全耸耸肩:“大概是嫌太吵了吧。”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皆心中了然,各自笑着摇头回柜台后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