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语柒昏迷第一天,隰州内仿佛是被点燃了引火线一般,瘟疫暴起。
贫民窟内出现了第一批因为瘟疫死去的人,一时之间,人们四处奔逃,人心惶惶。
“太子殿下,洪水尚未排尽,遇难的百姓尸身浸在水中,虽是冬日,仍是引发了瘟疫。向公子已经闭关开始制药了。”隰州守将恭敬地站在龙懿珩面前,不敢抬眸直视龙懿珩。
龙懿珩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的奏折递给隰州守将,道:“瘟疫一事,立刻快马加鞭上报朝廷,请朝廷尽快送来棉衣药材等物。”
“末将得令!”隰州守将接过奏折,飞快转身离开。
不出片刻,一匹枣红色的大马驮着一名军士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但愿,但愿朝廷能赶上。
……
时语柒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明明外伤已经处理好,内伤也不致命,但就是醒不过来。大夫不知道原因,也只能开一些温养滋补的方子,用人参吊着时语柒的那一口气。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华渊世子,”隰州知州讨好地捧着一只大红盒子走过来,“这些都是……”
“滚!”宫尘刖一把掀开隰州知州手里的盒子,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怒瞪着隰州知州,“绑着个红绸子,是来道喜的吗!”
此时的宫尘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浑身都是暴戾的气息,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淡漠如水。
隰州知州脸色一僵,小心翼翼地赔了一个笑脸,“世子殿下息怒,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官考虑不周……”
“好了!喊什么?”龙懿珩冷冷地看了宫尘刖一眼,“静不下来,就滚出去。”
如今这副形状,谁也不想看见。但是大家一起静下心来想办法,总会解决问题。如果有人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只知道一味地发泄怒火怨气,那也没必要给他什么好脸色。
虽然没办法缓解宫尘刖的焦躁,但好歹是让他冷静下来了。
不过宫尘刖的模样,似乎是没觉得自己做得哪里不妥。
向宁钰挑了挑眉,嘲讽地扯了扯唇角,那盒子里可好些都是好药材,“宫世子,那些药材,对表姐身体有益……正是我们现在所缺的。”
宫尘刖身形一僵,却倔强地没有说话,攥紧的拳头却越收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向宁钰嗤笑一声,让阿青将那些盒子都捡了回来。他一个学医的,对人体狗蚤再了解不过,宫尘刖那浑身紧绷的肌肉,他怎么看不出来?
“人啊,该没骨气的时候,就得没骨气啊!”向宁钰像模像样地感叹了一句,也不管宫尘刖是什么反应,直接命阿青抱了盒子,转身去了药房。
早便说了时语柒的外伤没有大碍,不过是内伤需得多休息几日罢了,不过就是时语柒自己不想醒过来,非得板着那一张死人脸。
一群庸医不敢说实话,一个个的倒真拿这点事当疑难杂症了。
宫尘刖脸色难看地盯着向宁钰的背影,暴力因子在四周乱窜。
龙懿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宫尘刖,“小小需要安静。”
短短一句话,立刻让宫尘刖偃旗息鼓。宫尘刖冷冷地看了龙懿珩一眼,一言不发地进了里屋。
宫尘刖坐在床边上,脸埋进时语柒柔软的掌心,“阿柒,快点醒过来,我等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忍心让我尝试再次失去你的感受?”
虽然不明白宫尘刖为什么要说“再次”,但龙懿珩还是没有打扰宫尘刖的真情流露。因为他看到了时语柒指缝间渗出来的水光。
龙懿珩知道那是什么,也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时语柒昏迷第二天。
“庸医!全都是庸医!”宫尘刖愤怒地将书房里的砚台砸到地上,上好的端砚立刻缺了一角。
向宁钰额角青筋一跳,当着他的面质疑他的医术,简直不能忍!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未来姐夫的份上,一包毒药估计已经被宫尘刖吞了!
“宫世子,稍安勿躁。小小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如今的昏迷是正常现象。”
龙懿珩按捺住心里的怒火,若非宫尘刖是关心时语柒,他早将宫尘刖撵出去了!这已经是宫尘刖砸坏的第二方端砚了!上好的端砚千金难求,他一个太子,能有几方端砚给他砸?
什么人啊,也敢在太子书房里撒野?
龙懿珩倒是想撵宫尘刖出去,不过,龙懿珩心里门儿清,十有八九他是撵不走宫尘刖的。况且,他身为太子,也说不出这种话来。
“什么正常现象!有本事你也去昏迷两天试试!”宫尘刖完全顾不上眼前的人是不是皇太子了,他只想把心里的不安用另一种形式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