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海……”
域芒皱眉,靠着火炉看着窗外的风沙,那漫天的云烟遮天蔽日,让他有些看不真切。
沙海不能说是广域沙洲的自然现象。广域沙洲的沙子很硬,而要形成一次沙海至少要万年的时间,再者沙海的方向一般是从广域沙洲朝雪域沙洲的方向,反过来的例子这还是第一次,经过那些天师和学者的推算他们得出了一个和商人猜想一致的答案。
是人为的。
虽然这个结果很荒谬,但它带来的价值却不只是表面的玩笑。
毕竟沙海袭来的缘由是所有人都能得出的一个结论,但是结论背后错综复杂的因素商人们却想不出来,还得让操纵轮盘的天师和专门想阴谋诡计的文化人来做推算和汇报结论。
不过这些都和域芒无关,如果他有那种脑子在见到那个“苏七”的时候肯定一瞬间就察觉出了破绽,那会到现在自己被玩弄在鼓掌之中却丝毫没有醒悟的迹象。
域芒觉得有些羞耻,随即不再去思索那有的没的,捧着棋谱自顾自地翻看着。他觉得下棋对阴人来说是一种绝佳的手段,走一步看三步,走一步看十步,每次都被玩弄,现在他想学学看怎么布一个局中局,在如此的痴迷中他——终于花完钱被赶出来了。
“哎……玩物丧志。”域芒看着一身简陋的行装突然觉得自己格外贫穷,要不是身着锦夜长袍他肯定比现在还要狼狈。
其实被赶出来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七,随后他又给自己脸颊上来了一下,自己果然是被美色给拴住了吗?原来以前那么不在意苏七是因为他瞎没见过真人吗?
域芒觉得自己又傻了几分,翻看着手中的棋谱就像是病重的患者寻到了救命药剂一般迫不及待。在域芒低头前行的时候一匹白马停留在了他的身侧,域芒疑惑,抬头打量着那些毫无杂色的白马心中升起一个暧昧的想法。
苏七的车马?
这般想着域芒便越加期待,双颊微不可擦地染上了一丝红晕,随后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无需雕饰的俏皮面容,尽管很美但是域芒一颗火热的心却瞬间被浇灭了。
是三楼药阁的那位少女。
“……”李勋婷的笑颜慢慢冷淡了下来,如果现在有一把小刀她可能会忍不住地在他的身上插上几刀。什么意思?怎么原先羞怯的少年见到自己的面容瞬间就“清心寡欲”了?本小姐的姿容有那么差吗。赤裸裸地侮辱!
李勋婷越想越气,双颊充气一鼓,小脸瞬间便冷淡了下来,“上不上。”
“不上。”域芒顿道,“洁身自好。”
“你说什么?”域芒话音刚落李勋婷的眸光便开始闪烁着某种危险的气息,嘴角勾起的淡雅笑容泛着冰冷的气息。域芒严肃站立,“没什么,上车上车。”
“自污?”
“名节跟命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李勋婷嘴角的微笑慢慢收敛,看着域芒那一本正经地服帖模样沉默良久。确实,光天化日的她这么做,也相当于把名节丢了,原先那句“洁身自好”他的回答,但深层的意思却是给她的。
“走吧,你现在得听我的。”放下帘子少女娇俏的身形隐入车内,域芒犹豫良久,到底是不想睡大街的,咬了咬牙欢天喜地地上了车马。
榜上富婆拿钱包养瘦马很划算吧?
域芒搓了搓手掌,掀开帘子之后看着内部简约的陈设有些许得失落。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渺渺的仙气,没有大气的整体结构,唯一的亮点或许便是在桌边静默思索的长发少女。李勋婷慵懒地倚着木椅,窈窕的身段虽然藏在了椅子中,却带着独有的风情,带着某种不经意间的魅惑。
似是察觉到了域芒的目光,李勋婷忧郁的瞳眸带着些许的失落,鬓角的玉簪顺着散落的发丝滑下至她的皓腕处,那一截雪白的白腻映衬着她微红的脸颊,一身青绿色的纱衣泛着浅显的光芒。域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随后打了个哈哈似是对自己的冒昧抱歉。
“好看吗。”
“不好看。”
“是吗。”李勋婷眼眸一黯,“你是不是嫌弃我?”
“额……”听着少女清冷的言语域芒总觉得那言语中有着几分落寞和委屈。她孤零零地立在窗口,微风吹动着纱帘带着砂砾沾附在轻纱之上,随后又慢慢滑下跌落凡尘之中。
“我一富家女整天穿着纱衣四处卖弄风情,是不是很放荡?”
“你说这个做什么?”域芒微微后退一步,他觉得李勋婷的气息带着暧昧和似有若无的魅惑,而这不经意间释放出的气息却裹挟着矜傲和遗世独立的淡然;绝对的危险信号!
“你害怕,是吗?”看着域芒的动作李勋婷回身浅笑,但那笑容却全无少女姿态,带着一分锐利,一分冷酷还有一分玩味,不过让域芒听来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因为那声音的末尾,似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埋怨。
那埋怨绝对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域芒伸出手抓着身后的窗帘,自己又被利用了!域芒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得可以,自从遇到苏七之后他的智商受到了轮番的侮辱,随即他背对着李勋婷翻看着棋谱。
看着域芒的动作李勋婷一怔,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明媚笑容。那笑容有人看到了,他喜欢却开心不起来;她,从未对他这么笑过,难得看见,却是因为一个外人。
马车内的气息滞留,域芒敏感地将视线投向了驾车的车夫,李勋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容瞬间一变,素手抬起一件件散落在地面的纱衣飞起将自己的身躯包裹得干净。看着少女的动作域芒心脏狠狠地一缩,目光看向驾车处瞬间明白了什么。
情杀!绝对有感情纠葛!
域芒欲哭无泪,我宁愿睡大街!
域芒攥着马车的帘子迟迟不敢退去,他有预感,只要他步伐移动他便会死无葬身之地。那人,很强。
听着空气中僵硬的气息域芒选择沉默,良久那马车夫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身着一身绛黑色长袍,星眉剑目,一头乌黑的青丝胡乱地散在脑后,浑身上下无不携带着一股矜贵的气息。他没有看域芒,他望着那娇小的女子眼眸深处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在汹涌。
“信蝉……”闻堰淡漠开口,冰冷的与其让得车内的空间化作一片冰雪,那晶莹的霜雪让闻堰的身后露出了李勋婷那苍白的面容。
闻堰眼眸不变,微微上前一步,李勋婷的血液惨白,从半空中跌陨在闻堰瞬息闪过的怀里,男子那白皙的手掌温度比那半空中的冰霜还要低上几分让得李勋婷的身子一缩,却也只能缩在闻堰的怀里。
看着李勋婷如小兔一般的身形闻堰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你在外人面前尚能坦诚相待,怎么我一来便穿上看了呢?现在,要不再找几件。”
“你!……”李勋婷的眸光泛着决绝的杀意,耳畔的温热让她身躯无意识地一颤。
“冷吗?上榻?”
“滚!”李勋婷一咬舌尖,瞳眸渲染的赤红,一口鲜血澎涌而出毫无声息地倒下。
“别闹了。”闻堰伸手将李勋婷的生机封锁,“你在我面前,死不了。”闻堰淡漠道,随后目光望向域芒。域芒血液一寒,但是在域芒难受的时候闻堰的身躯也开始流窜着冰流。闻堰停手,看着域芒不发一语,只是眼眸阴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