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想到自己这囚犯很可能被这衙役害死,李寻溪竟然觉得有些荒唐,他想过自己的多种死法,却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埋骨罪域。
罪域最不缺的就是尸体了,但是他不想自己也成为那等待被“发现”的宝藏。不过,或许死在这里也是一种开恩呢。
李寻溪摇了摇头不再去思索这些,闭上双眸听着耳旁的风雪声沉心养神。
老牛扭动身子的动作好像很催眠,大屁股一扭,尾巴一甩,一不小心李寻溪也睡着了,在他醒来的时候他觉得有些荒唐,随后看着听夜的睡姿默然。
这牛车有毒。
睡了一觉李寻溪的精神好些了,他警惕着四周,然后好奇地看了眼那牛。自己应该是太累了吧。李寻溪竟然觉得脑子有些乱,随后不再思索这些,看着听夜苦涩一笑。身为囚犯竟然还要自己保证自己安稳地到达刑场,他觉得衙役的银两可以算在自己头上。
想了想李寻溪又摇了摇头,睡醒后自己的郁气少了很多,竟然还能开玩笑了。是因为听夜?看了眼在前酣睡的少年,李寻溪又将目光转移到那在前慢腾腾地爬着的老牛身上,看了几眼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失心疯,便不再多想。
但是心里总是有些古怪,一看这牛怎么就会想东想西却偏偏无法想它?
不知过了多久李寻溪又睡着了,郁闷地醒来之后眼帘前被渲染了一层橙红色的光晕,迎着初晨升起听夜睁开了水灵的双眸打了一个哈气,然后把枕了一夜的长剑收回剑鞘。
“命真大,还没死,老牛你跑得好快啊。”睡饱了听夜来不及运转心法,稚嫩的模样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那苍白的手掌抚摸过老牛干燥的皮肤,随后用手化了雪将那水滴浸润在老牛的毛上,手掌摸索间他恩赏般将毛发抚平、滑顺,看着那整齐的模样他拍了拍手掌露出了干净的笑容,“好了,好看多了。”
做完这些听夜随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不闹了,要到地方了。”
说完听夜神情开始冷了下来,长发被整理得干净利落,双手抱剑低眉倚在囚门上。李寻溪看着听夜突然棱角分明的侧颜似是有些讶异,随后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听夜一闪而过的骄傲,那模样让他的冰冷多了有些孩子气。
做完这些听夜御气整理了周身的霜雪,他的皮肤暗沉,在光芒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冰冷,一身破旧的衣物让他的气息更是冰冷、肃杀了几分,若不是李寻溪与他朝夕相处了几日,怕也会被那伪装给骗去。
李寻溪收起了轻视,将听夜放在了与自己平等的位置上,险些他都有种听夜是在跟自己演戏的错觉,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听夜的真正模样。
在李寻溪煎熬思索的时刻老牛终于将蹄子伸出了雪域沙洲踏进了广域沙洲之内。
广域沙洲起初少有人烟,后来冒险者多了商人们也嗅着味道进驻了这里,供给他们的需求,再后来罪域被贯通了,道路也开辟了几道,商队便更多了。
不过罪域的特殊地理环境导致了在广域沙洲里的交易也有些特别,首先是不接受和使用钱两,在这里伤药、灵晶以及消耗品才是硬通货币,就算是灵技和灵器都不行,而最靠谱的大多是消息和人情,雇佣冒险者大抵靠契约约束。
总之规则很麻烦,也没有特定的换算,交易看意愿,需要就贵,不需要就算是审判者器物都不跟你交易。在罪域活着的最重要的是大局观和眼色,不具备这些在这环境恶劣的地方,你随时可能变成后来者的宝藏。
这些听夜在来到时候苏宇就交待明白了,他按照管道在广域沙洲上前行着,因为他身上有苏氏商行的徽章,所以一路通畅,进了广域沙洲后先去魏国的使馆签到,交替了犯人休息一晚就可以回青鸾宫了。
听夜有些感慨,虽然一路上没有交流,但是看着李寻溪被扣押走他心里还是有种莫名的情愫的,不过在旁人眼里听夜的神情却是麻木的,那僵硬的面容上好似永远不会有表情,永远得冷漠、冰冷。
看了眼囚车听夜回身离去,在老牛身侧拍了拍示意往苏氏商行走去。
到了地方听夜把牛车围着木桩栓了栓,老牛毫无动静地在原地车吃草,不过上下颚咀嚼间那牛眼看向听夜的眸光却更像是鄙视和嘲讽,那模样让听夜生出一种想打它的冲动,但怕打趴了容易出事,再者可能是错觉,所以带着怀疑他调整好心态离开了。
但是他总觉得这老牛不像是普通的耕牛,他平常可没有这么易怒。想了想他摇了摇头转身上楼。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心里升起那个念头的时候老牛鄙视的目光更深了,还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怨念。
听夜摆了摆手上了二楼,老牛嘴里的动作一停,它发誓,只要听夜身体好了它一定摁着他打,看谁会被谁一巴掌呼死。
老牛低下头的时候听夜浑身打了个寒颤,他裹紧了麻布衣总觉得自己穿得少了,这天瘆得慌。
推门洗澡听夜准备入睡,一阵敲门声让他不得不起身,打开门后他看着在门口站着的青衣少年脸突然一黑。
这小屁孩!呸!仙羽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