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用手掌托着小巧的罗盘神色淡漠,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头戴深紫色长冠,淡黄色抹额,腰束青黑色布带,远观若君子,近看似脱尘。
雪白色长剑被他紧紧地绑在腰侧,身后背负着一杆普通的练功铁枪,那用于保护他的臧牛则是他的身后不疾不徐地跟着,嘴里咀嚼着沙子满脸的怨念。
呵……发情的男人。
臧牛脚步缓慢,身躯一扭一扭得好似命不久矣,那褶皱的皮肤中还夹杂着一些烂泥,像是刚从田里爬出来一样,那尾巴也毫无生机,病恹恹得,若不是它看听夜时眼眸残留着灵动,它那病重的模样肯定是药石无医;当然,它现在也差不多。
听夜幼时是主修枪法的,由仙羽代为教授,但是为了配合冢夜功法的缘故他后来主攻了剑法,不过一直无法大成;后来他用感应手法联系了仙羽,从他那要来了这次押囚的奖励,在得到这把血枪的时候他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这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本来奖励是随便给的,但是上次的变故让仙羽重新做了选择,把这十年前得到的东西物归原主。至于听夜的选择他也没有干涉,点了点头便轻飘飘地远去。至于这次的肋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帮听夜去夺取。尽管听夜是唯一的准剑侍,但冢夜未必需要剑侍,失去了青鸾宫的束缚,他要做什么是自己的事情,而他没有理由在一个不确定因素上投资太多。
踩着脚下的黄沙听夜心绪平静,波澜不惊。能这片在广域沙洲待着的,不是大势力的试炼就是散修,在第五批遗物的这个风口浪尖上第七批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但凡有实力的都会去浑水摸鱼;再者,同样是试炼,如果他虎口夺食,那就代表了青鸾宫的荣耀,如果失败同样会有损颜面。
所以,哪怕这试炼不是明面上的,但是百大势力明争暗斗,作为弟子的使命也同样重大。
听夜不喜欢争抢,青鸾宫骨子里与世无争的性子他从小熏陶,也影响了他的性格,在青鸾宫虽然艰苦,但是单纯,他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种直观的感官。如果他能在那些人之前找到那遗物他自然是可以站在正义的角度去捍卫他的一切,但是若他慢了一步呢……
听夜很纠结,反思之下他好像还是没有做好完全得准备。书上说修真的真谛是弱肉强食,但那到底是书上的,他鸡都没杀过,整天老牛老牛的,但是臧牛走了之后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郁闷地他了口气听夜尤其无力地坐下,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
他身后的臧牛怔怔地卧在沙地里,嘴里一遍一遍地反刍着,好像……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可爱的小东西。
听夜迷茫着找寻着自己的方向,臧牛却是不疾不徐地把注意力放在了身后。
第三件第七批冒险者的遗物被找到了。
臧牛眯眼,耳朵扇了扇。这次被发现的第七批遗物它一共就看到了四件,除了这三件外另一件虽然也是第七批的尸体,但他却是抱着第六批遗物死去的,且很难得到,所以严格意义上听夜已经输了,再找下去只是徒劳。除非这片广域沙洲有什么东西隔绝了它的神识。
但那种东西有吗?有,——有个屁。
臧牛卧在沙子上慵懒地晒着太阳,对周围的危机毫无兴趣,大耳朵扇了扇优哉游哉。
风沙渐大,破空声打断了听夜的思绪,他抄起长枪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枪尖凌厉中不乏灵动,连刺三下他退后三步保持戒备。
听夜那枪影只能算是试探,那黑影大刀一压微微皱眉。听夜是个雏,那威力比武还好,此时在广域沙洲这个以命搏命的赛场,这挠痒痒的方式稚嫩得像是开玩笑。
淑离收回目光长刀蓄力劈出一道圆月,随后紧跟着再是一刀砍向听夜的脖颈,那巨大的力量从枪杆上传来让得听夜气血浮动,那一道道碎沙在灵力的灌注下如暗器般刺痛着听夜的肌肤。听夜没想到对方的招式如此狠厉,他匆忙躲闪间身上挂彩,但是那眼眸却依旧凌厉。
淑离疑惑,但是身后的杀机已近,他抽身而上暴力地打断了听夜的防御灵技,随后将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止步!”
宛如洪钟的声音在听夜的耳畔绽放,那震慑的力量让他神智有些混沌,也让得那杀意一滞,不过瞬间那剑影的威势便暴涨了几分。
淑离懊恼,他竟然觉得这种傻子会是埋伏?
他的长刀划过听夜的胸前,一脚将他朝那剑影踹去随后迅速远遁、逃走。感受着身后的锋芒听夜一慌,他本能地反抽长枪,胸前有伤不好用力,但是那身后直欲撕裂他身躯的剑光却让他不得不使劲。
听夜微恼,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将长枪抛出洞穿淑离的腿骨然后顺着攻势脱身,强大的气流混杂着灵力让他逃离剑影范围,但是那分散的剑影却依旧让得他背后流了血。
该死的长袍,除了好看一点防御力都没有!
听夜心中决定下次一定买虽然丑但是有安全感的铠甲,或者卖身买软甲,不然再遇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被玩死。
在听夜受伤之时那前面的壮汉却是开始释放气息,他的长枪穿过腿骨插入荒漠,估错听夜战力的淑离双眸刺红,那暴虐的气息让他知道只有背水一战才有一线生机。他抽刀砍断了长枪反身奔袭而来,强大的力量席卷四方让得那追杀的黑影眼眸微缩。
境界太低了。
祁途眼眸一黯,结界笼罩下来,双手结印一声来自荒古的怒吼让得沙漠全部凹陷了下去,让得听夜的血脉有些暗寒。
光晕慢慢散去,祁途收手站立,看着那被禁锢在半空中的壮汉他冷声开口,“你不是十幽媚。”
“你眼瞎?!爷爷我会是那不男不女的幽枚?!呸!蠢货!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