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梅的目光始终落在独孤澈的身上,原本倚靠在栏杆上的女人优雅起身朝他们走来,在距离他们一米之处站定,微微福身,柔声道:“小女子恭候多时,药材已经买齐了,请离姑娘亲自配药。”
药材?
回头看向独孤澈,见他浅浅颔首便知是他让半妖梅提前将药方中的其他药材购置齐全,只等着阴阳花拿到手便第一时间将药制出来,以免随身带着阴阳花被人觊觎,怀璧其罪,他们可不想闲惹麻烦。
离婉笑点点头,便跟在半妖梅身后进了屋,屋内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大桌子,桌上整整齐齐的放了不少药材,还有制药用的各种工具。她准备的倒是齐全。
不再多言,直接将血红色的阴阳花放入药材之中,按照方子上的顺序一种一种的放入药杵捣碎,浓浓的药香很快在屋内四散开来,带着难言的苦涩味道。另外三人就这么看着离丫头一个人忙活,谁也没有上去搭把手,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对于离婉笑来说有多重要,这可是她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吃尽苦头,甚至是赌上性命才集齐的药材,其中的意义于她来说是无比沉重的。
时间缓缓流逝,屋内的四个人却没有丝毫疲惫。独孤澈、半妖梅和梦子三人静静的守在旁边,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离婉笑只专心的磨药,十几味药材最后混合在一起的时候,药粉呈现出奇怪的暗红色,好像血液凝固后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用油纸包好,放进一个密封的罐子里,确保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弄洒。
“走吧,回村子。”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的离婉笑没有丝毫疲惫,明亮的眼睛里透射出坚毅的目光,这是最后的一战,如果师父的药方没有用,或是再也找不到那瘟神的踪迹,她就认命,自此再不提报仇,只安安心心的守在家里做一世妙手回春的小神医。
独孤澈看着这样的离丫头不觉心疼,她小小年纪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却受了如此多的苦楚,真不知这样单薄的肩膀是怎样扛起那些苦难的。
踏前一步握住她的小手,暖暖的温度带着坚定的力量,让离婉笑精神一振。怕什么?不用怕,不管结果怎样,至少身后还有他。
独孤澈是她最后的靠山,也是她唯一坚信不会失去的人。哪怕是天塌下来,这个男人也绝不会让她独自面对,这个信念早已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所以,她不怕!
几个人并没有向云飞扬,只是在离开的时候看见山门处的大树上拴着四匹马,之前还不知踪影的君无殇正站在一根一根的拔着马身上的绒毛,看似有些心不在焉。
“君无殇,你再拔马就秃了知道吗?”梦子白眼一翻吼了一句。
出神的君无殇立刻回过头,见是这个臭小子,立刻双手环胸笑道:“我才拔了它几根毛而已,要说秃还早着呢!”
斗嘴归斗嘴,君无殇到底是个知道轻重的人,不理臭小子的白眼直接将马匹解下来递给几人,“月黑风高,山路不好走,路上要多加小心。我之前探过路,所以等下你们跟在我后面,梦子走最后,若是发现什么就用隐身术罩住我们。”
“行了行了,就你话多。”梦子不耐烦的挥挥手,眼下这么多人,除了离婉笑也就君无殇能让他说话如此不客气了。
君无殇才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他翻身上马,见众人都拉好缰绳后便第一个挥鞭朝山路狂奔而去。后面是坐在独孤澈怀里的离婉笑,这几个人中只有她不会骑马,此时靠在独孤澈胸前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五个人四匹马行走在月光下,看起来行色匆匆,实际上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微微沉重,谁也不知道大半年前那两个村子无人埋骨的尸体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被野狗吞食,尸横遍野?如果真如此,那又该是怎样一副人间地狱?
这条路越往前走越是荒凉,周围黑漆漆一片,独孤澈难以想象当初什么也不知道的离婉笑在受到巨大刺激之后,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独自一人穿过这片不毛之地走到外面来的。她不说,他也就不问。过去艰难痛苦的时光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永远有他陪伴着,再不孤单。
因为怕黑而不敢看周围景象的离婉笑小心翼翼的闭着眼睛,小手紧紧的拽着独孤撤的衣服,掌心汗湿透了布料,曾经那个满是尸体的夜晚是她一辈子的阴影,直到现在每每想来还是会害怕得浑身发抖。
后面的半妖梅一袭红色裙衫,在银亮而朦胧的月色下像一只魅惑至极的妖精,美艳不可方物。视线扫过马背上的两个人,眼底掠过淡淡的暗芒。她当然知道独孤澈这几天轮流派君无殇和梦子去做什么,只是想不到尊主竟然如此不将镇妖谷的法阵放在眼里,领着离婉笑再次进入还能全身而退,看来他真的把这丫头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魔界要重整旗鼓,这样的尊主真的能下定决心归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