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阳未曾升起,
天阴,多雾,寒霜满地,
街头上寥寥几个行人结伴而行,
“又死人了。”
“算下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个了吧。”
“谁说不是呢。”
“去看看热闹?”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平白的沾染了晦气。”
“还是快走吧。”
低头窃窃私语,而后行色匆匆的离开了街头。
诸如这般想法的路人不在少数,一时间,街头上竟然没了几个行人。
县衙之中,
正搂着刚娶了没多久的小妾,酣睡正香的县老爷,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开来。
“狗娘养的,你们这群憨货,自己没有婆姨吗,总来打搅大人的清梦。”
“砰!”
伴随着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房门终于寂静下来,房间内传来几声娇嗔。
“老爷,你还是去吧,万一有什么事儿呢?”
“别动,别动,我的小美人,让老爷摸摸,让这些憨货给老爷候着,一群什么东西,哼!”
“嗯,老爷,别吗···”
“咚咚咚~!”
房门声再次响起,
“砰!”
“王虎,老爷要宰了你。”
伴随着一身嘶吼声,一道落地声再次响起。
“哎呦,老爷的尾巴骨!”
痛苦的呻吟声响起。
“老爷,你没事儿吧。”
随后就是一道女子担忧的问候声。
···
小半个时辰后,
县衙后府正厅,一个纤瘦的小老头阴沉着脸,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脸上时不时的闪过一抹肉痛之色。
大厅外站着七个身着吏服的大汉,正是县衙的衙役,在看到县老爷走过来的时候,脸色不由的一正。
眸光却撇过走路极其别扭的县老爷,面上变的十分怪异起来。
相视一眼,眸中浮现一抹戏虐,
莫不是在办事儿的时候扭到了腰?
缓缓的走进大厅,在婢女的搀扶下,朝椅子上坐下,只是屁股还没挨着,就猛的站了起来。
嘶···
额头上冷汗直冒。
废了不少时间才缓缓的坐下,依稀也能看出,屁股没挨着凳子。
“进来吧!”
充斥着寒意的声音,令大厅外的七人不由的一颤。
不过还是乖乖的走了进来。
“见过老爷。”
“哼。”
端着茶水轻抿了一口,而后才看向七人,只是在略过七人的时候,眉头不由的一皱。
“陈泰那小子呢?”
“老爷,陈泰您也知道,家中一贫如洗,房屋更是四处漏风,这不,昨夜天冷,偶感风寒,为了不传染给老爷,今早便没有出公,待日头升起,暖和了再来点卯。”
“哼,他个破落户倒比老爷我还滋润,告诉他,如果不能来,就不要来了。”
七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求情是不用求情的,
毕竟县老爷虽然言语粗鄙了一点儿,但却是妥妥的好心肠,估计这句话,也只是因为在气头上而已。
“何事?”
“老爷,昨夜又死了一个人。”
“砰!”
茶盏落地,惊骇之下不由的坐实在了椅子上,而后就是一阵哀嚎。
“嘶,该死的,这下老爷的乌纱该保不住了,这是哪门子横祸啊,哎呦~”
“老爷,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保重个屁,老爷我这条小命都快没了,要身体干嘛,嘶~”
半刻钟,大厅之内终于平息下来。
娄知县哭丧着脸,如丧考妣,在他治下竟然接连发生了八桩命案,而且还是一月之内,若是传到府地,他这个乌纱能保住,才有假。
除非,命案告破,功过相抵。
只是,撇了一眼眼前这七个歪瓜裂枣,想要让他们破案,难如登天。
如此一来,岂不是没救了?
双目失去神光,瘫坐在椅子上,这时候身体上的那点儿疼痛比起摘去乌纱,人头落地来简直不值一提。
许久之后,才悠悠的站起身来。
叹了一口气。
“尔等去吧。”
“老爷,让吾等去干嘛?”
“爱干嘛干嘛,反正至多五日后,老爷怕是要乌纱不保,人头落地了。”
说到这儿,眸子又是一暗。
“请老爷放心,吾等必然尽心竭力在五日内破除此案。”
娄知县闻言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不吹牛,你能死吗?
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无力的摆了摆头:“去吧,别打扰老爷我处理后事。”
看着娄知县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远去,七人相视一眼,一脸的无奈。
“大哥,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王虎一脸的无语,我他么哪儿知道该干什么,让他抓些蟊贼还可以,但是让他破案,就有些为难他了。
“你们有什么想法?”
相视一眼,俱陷入了沉默。
一群糙汉子,又没读过书,也得亏有股子蛮力气,否则这衙役还当不得呢,平日里看护县城还可以,动脑子的活儿属实干不来。
这也是娄县令对他们不抱一点儿希望的原因。
“呆愣着干嘛,莫不是想平白的拿银子?给老子巡逻去。”
王虎眉头一挑,呵斥道。
显然也知道破案是不可能了。
神色复杂的撇了一眼后府,无奈的一叹。
而后转身出去县衙。
“大哥,你去作甚。”
“去看看陈泰那小子。”
青罗县,是隶属江州府下的一座县城,地处偏僻,此去府地,都需要两日的路程。民风淳朴,多以耕田打猎为生,行脚商都少的离谱。
青罗县也不大,城中只有一条主干道直通东西城门。
左右是城居和集市,还有酒楼、妓院、客栈······
城中一所偏僻的城居小院,只见鄙陋的两间屋子,昨夜下过雨,院中有些泥泞,从屋顶上滴滴答答的落着雨水。
屋内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在。
但若是推开门,就能看到,破旧的木榻上躺着一个青年,约摸有二十来岁的样子。
只见那少年面色惨白,毫无一丝血色,若不是其浑身轻微的颤抖,恐怕都要以为是一具尸体在那儿躺着。
屋顶被雨水侵湿,数个地方都落着水滴。
少年面部上方,也逐渐被雨水湿润,一抹颤颤巍巍的水滴摇摇欲坠,终于在某一刻落了下来。
正好落在了少年惨白的额头上。
少年一颤,片刻后徐徐的睁开双眼。
纯洁无暇的眸子中闪烁着一抹迷茫。
脑海中杂乱的记忆交织,一时之间竟然让他分不清眼前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