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巨木成精(1 / 1)

呼……

见那魔女离去,青源长出一口气,直接背靠山壁,瘫坐在地。

这一晚上熬夜加班的,实在累人。

他正打算原地休息一番,却骤然听见一句话在耳边响起,距离极近,如同耳语。

“那坏蛋可走了,是吧?”

那声音细甜清脆,似是从幼年孩童口中发出,一语道出了青源心中所想。

“谁!?”

青源被吓得一激灵,当即伸手摸向裤腰带上的飞刀。

可回头环视一周,却并没看到什么人影。

是人是鬼?

总不能是我的心魔吧?

“嘿,你叫青源,是不是。”

“你听得见我说话,是吧?”

“嗯,你听得见,只有你听得见。”

见他不答,那小鬼一般的孩童声又自顾自道。

“先前就提醒你好多次,可你怎么就是不走呀……”

“一直想寻个机会见面,结果择日不如撞日,这就撞上了。”

“哎呀你怎么不说话,跟我说说话……”

这声音啰里啰嗦的,但听口气就知道,不是什么恶鬼。

青源稍松了口气,左右查找了一番。

他很快就确定——眼下发出声音的,正是刚刚被自己盯上的那条老树根须。

而现在自己的身体正依靠着根须……看来只要皮肤贴近,就能听到它讲话。

谁能想到,这树根之中,竟有个精怪?

看样子,还是根巨木成妖……那根须都蔓延不知有几里地远了,竟然还在这发嗲扮嫩,也是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尤其尴尬的是,咱昨天才刚砍了它两块木头,结果这就撞上了本尊,这也太……

“你是什么人?”

青源斟酌了一番语气,便照例问道。

“之前在江梨镇,是你用那断手尸骨和纸风筝,向我传信预警?”

“还有几日前,造访我家,向我搭话的……也是你咯?”

“呃……”

被青源甩出一连串问题后,那树中小妖却并不回答,只是扫兴地哼哼唧唧,诺诺不语。

好一阵后,它才支支吾吾道:

“啊呀,你这人好生无趣。”

“好不容易见面,却净说些没滋味的话。”

“你切记着,以后不许再断它的根了,每到春来,才能发些枝芽触角……”

听这厮一阵叽里咕噜的话,青源也只觉得一阵头疼。

像这般颠三倒四的任性语气,一般人是学也学不出来的。

这树中小妖,难道真是个孩子?

又或者,是个伪装成小孩的老顽童,嗯,估计是这样。

“也就是说,只要我今后摸着树根,就可以跟你说话?”

青源问出了重点。

他刻意回避了有关对方身份,还有这颗巨树的底细之类的问题,以免引起对方反感。

“是啦是啦,你记得以后带一点故事来,我爱听故事。”

“好。”

青源满口答应下来。

不管怎样,这树中小妖看样子很有门道,倒是值得一交。

今后再下访深渊,为了交换信息,取得一些便利,免不了还得和她打交道。

……

……

山外山,楼外楼。

雨幕遮蔽视线,将城楼染上一层黑色。

一道椭圆的气泡形结界在雨中若隐若现,将临渊城的水平线以上的“内城区”完全覆盖。

凡经过那层“气泡”的雨水,都会被滤去黑色……然后变成寻常的水滴,再顺着屋檐滴落。

只是,那巨大的天幕结界却只覆盖了临渊城的上半层。而悬挂于山崖下,平日难见阳光的底层窑洞,并不在其保护内。

因此每到这时,贫民区和地下走廊的部分便会突然冷清起来。

除了身披斗笠的巡街武人外,整个外城空无一人,所有住户都闭门不出。

偶尔有些不想活了的醉鬼、赌鬼、乞丐去淋那黑雨,也会被戴着斗笠的武者赶出城去,又或是看着不顺眼,干脆一刀给个痛快。

染魔人必捕,修魔者皆斩。

这是临渊城多年来不变的铁律。

住户们紧闭门窗,门前都贴了符纸,又或是挂着祈福的灯笼;叫卖的小贩们早早收了摊,回屋避雨;偶而有青家的武人巡逻,向街道泼洒一些公鸡血或是狗血……

“哎。”

撑着纸伞的少女轻声叹气,独自漫步在如烟如幕的雨中。

污秽的雨水急如泼墨,被绘着咒符的纸伞净化过滤。

女孩行走在雨幕中,仿佛成了一幅水墨画中的梅花……那是黑白画卷中,独有的一点红色。

姑娘不施粉黛,皓齿蛾眉,看起来二八年纪。

暗红短袍下,是一双武者惯用的轻布鞋,脚步不急,却走得很快。

穿过贫民区的市街,进入地下走廊和窑洞区域。

直到眼前出现一扇宽大的木门,红衣少女终于停下脚步,收起纸伞。

那门后是她和青源常用的锻造场地,一个宽阔的窑洞。

见那门上还挂着锁,她便面露诧异。

“青源怎么还没到?他从不失约的。”

睡过头了?

这样想着,少女转过走廊,迅速从崖壁外围的索道穿行,转了几个弯,很快便找到了青源的住处,那个紧靠崖壁的窑洞。

取出钥匙,打开门锁。

“青源,起床了!”

“哎?”

一进门,只看见空荡荡的床铺。

红衣少女巡视一周,只看到地上的烂树根,桌上的瓶瓶罐罐,笔墨纸砚,却不见青源的踪影。

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是冷的,人显然离开多时。

“混账家伙……”

她沉默片刻,终于从怀里摸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个暗红色的金属圆球,外壳如花苞一般,分成了许多层嵌套。

正是另一个同款的“虚外丹”。

“敕令:启。”

铁球法器渐渐浮空,舒展着花瓣叶片,如莲花般绽放。

少女闭目吐纳,借着真元内息,试着感应着虚外丹之间的联系。

半晌后,她才睁开眼:

“距离太远?找不到位置?”

少女双手叉腰,气得用力跺了跺脚。

但与此同时,一股诱人的香气从一旁传了过来,让她忍不住嗅了嗅鼻子。

“嗯?”

追随着气味,她走到后厨隔间。

只见靠近阳台的灶炉边,一股热气还未散去。

灶里柴火已经烧完,锅里红烧的牛肉已经吸收了大半汤汁,正散发出阵阵香气,脂肥膏美。

看着锅里炖着的牛肉,女孩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