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拼你右腿的时候威胁我?”葵无语地问“你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我在心里想什么你也管、不是,我心里想什么你真的知道?”
他还以为残血的温盈会稍微柔弱一会儿不料这货刚找回一条手臂就生龙活虎起来了。
温盈果然是温盈。
变态不愧是变态。
“随便诈一诈你而已没想到你这么主动地交代了。”温盈得意地说,“啊啊”
“咔!”
葵用力地把她的膝盖骨攥到一起。
温盈疼得跌倒,但嘴巴总算是乖一点了。
“我刚刚真的以为你要死了。”金贝瑞忽然说。他小心翼翼地把面前的大腿骨头和肉块对接尽力不去看温盈染血的脸“你刚刚躺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好像连呼吸也很勉强我还以为……”
“是吗?我刚刚真的那个死样子?”温盈一抽一抽地笑“那么丢脸的事你赶紧忘掉吧。”
“嗯。”
“但我不会死哒。”温盈抬起脑袋努力与金贝瑞对视“你放心吧。”
“嗯。”金贝瑞慢慢露出笑容,虽然回答的还是一个字,却有全然不同的情绪。
“咔!”
葵用力把她的胫骨锤回去。
温盈立刻抬起接了一半的右腿用断裂的脚腕狠狠踹了他一脚:“我不仅不会死而且力气大得很!别以为我真的瘫痪了!”
“喂!你脚还没接上!”葵吓得大叫。
“明白吗?我离死还远得很呢!”温盈用血淋淋的脸做了一个超级恐怖的鬼脸。
“我知道了!”葵烦躁死了“你真的是神经病受这么重的伤还要捣乱!”
“跟重伤患闹脾气的人才是神经病!”
温盈吵了两句又觉得晕乎乎赶紧躺下休息。
等她休息够了嘴巴立刻闲不住地评价起刚刚的吵架内容:“不得不说这次受伤倒是让我找回了一些凡人的快乐。”
“你的快乐就是跟我吵架?”葵冷笑一声。
虽然他的态度比刚刚差多了手接骨的动作却很温柔。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被一团断裂的血肉踹一脚的感觉了,所以他没敢再刺激温盈。温盈这种人,以口还口以牙还牙他若动手,她也会动手。为保安全,还是只动动嘴皮子吧。
两位熟练工在温盈的指导下以极高的效率拼好了她的腿,一人一边把她扶起来。葵尽力无视靠在自己锁骨旁的血淋淋的断口。
“你的右臂怎么办?”葵问她。
“我说了不用管它。”温盈拖着两条腿慢慢朝魔屋走去。
还得回那个鬼地方。
金贝瑞看着她痛苦的脚步,忍不住说:“其实我可以背你。”
“我不需要。”温盈忍住了用左臂摆手的习惯性动作,继续往前走。
前进时,她也拒绝了两人的搀扶。
葵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请她进去。
当温盈终于回到屋内,屋子里的留守人员全都瞪大了眼睛。小艾使劲吸了吸鼻子,问:“你脸上那个血,是你自己的吗?”
密西西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盈狼狈的身影,目光停留在她空荡荡的右臂上。
“你、”他卡壳半天才想起问下一句话,“你的手怎么,”
“一点小问题,明天就没事了。”温盈截断他的话,左手撑着沙发的扶手,缓缓坐下。
“小问题?”密西西重复她的话,呆呆地也跟着坐下。
“你的手断了,怎么办?”葵问。
他也很佩服自己居然能够用这么冷静的话说出来,像是问她下午茶想喝什么一样淡定。如果不是刚刚被迫给这个变态女人拼手臂,拼右腿,他恐怕很难会这么冷静。
“我说了,明天就没事了。”温盈道,“帮我洗个脸。”
她叫金贝瑞去厨房打水,水盆也从厨房拿。
自己则上楼,从卧室的衣柜里找衣服。魔屋里的衣服也基本都是奇装异服,温盈好不容易选出一套比较普通的,拎着拿回一楼。
金贝瑞也打了水回来。
水是冷的。
“你们两个不是法师吗?”金贝瑞把水盆往中间一放,“烧水。”
葵和密西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温盈,到底没敢问她为什么不自己烧,一人一边在水盆旁点燃火焰,将盆里的水烧成热的。
温盈用毛巾浸满水洗掉了脸上的血,再由金贝瑞拿着湿毛巾帮她擦掉了手臂和鞋子上的血迹。她脱掉外衣,换上了二楼找来的衣服。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明天再洗脸不行吗?”葵问道。
温盈一言不发,将血衣卷好交给金贝瑞,指指二楼。
金贝瑞点头,拎着衣服上楼找了一个柜子把衣服全部藏起来。
当金贝瑞返回客厅不久,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温盈摸了摸温润的脸,将右肩的衣服扯起来。她穿在身上这件衣服的材质较硬,扯起来就会顶出一个角,很难消去。她靠在沙发上,将金贝瑞叫到身边,这才对葵点点头:“现在你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了吗?”
“……懂。”
“去开门。”
“外面那个敲门的是不是幽灵?”
“你几岁了,还怕鬼啊?”
“……”葵叹了口气,屁股粘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四个人类互相眼神交换,最终还是密西西撑着膝盖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外面的客人走了进来。
来的当然不是鬼,而是村长。
“刚刚好像发生了地震,几位贵客有没有受惊呢?”他这次不仅拄着拐杖,手里还提着一个篓子,装满了各种点心。他笑着说,“这是我们这里的特产,担心你们受惊了睡不着,特意拿过来让你们尝尝,如果喜欢的话,明天早上我也可以给你们送过来。”
村长将篓子放下,顺便转头看向了躺在沙发上的温盈。
他好奇地问:“温盈小姐的脸好像变白了不少,怎么还流汗了?是太热吗?还是生病了?”
“刚刚突然地震,把我吓得不轻。”温盈笑眯眯地说,“爬不起来了,不好意思。”
“是我不好意思,您要是住在山下,也许还不至于被地震吓成这样。”村长热情地说,“不如今晚回到山下去住吧?我们村子里的人还没回来,有得是房子让你们睡。”
“懒得动啦。”温盈道,“村长,天黑了您爬山不方便吧?不如住在我们这?”
“唔……”村长面露难色,“村子里的人随时会回来,他们要是在我家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这么晚了,还会回来吗?”
“随时都有可能。”村长说。
“哦,那就没办法了。”温盈打了哈欠,“谢谢您专程过来看我们,很晚了,您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想,村子里的人应该会等到白天才回来,您现在最好还是好好睡一觉,不然明天怎么招呼他们呢?”
“温盈小姐很困了?”
“哈啊……很明显吧?”温盈声音微弱地说。
她靠在金贝瑞的肩膀上,左手轻轻摆了摆,算作道别。
村长往地上扫了一眼,笑了:“其实楼上的房间已经足够,你们没必要把床搬下来。”他看到摆在客厅中央的床,还以为他们是从楼上拿的。
温盈一本正经地说:“他们胆子小,不敢分开睡觉。”
“啊?”村长扫视几个成年男人,发出了由衷的笑容,“哦嚯嚯……好吧,那我不打扰了。”
他放下拐杖,朝众人拱手。
见状,温盈也直起腰,回以一礼。
村长走出大门,密西西刚要说话,温盈便抬手止住他。
她抓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尽己所能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大门口,她站在门前,一直看着村长的背影。村长没有回头,笔直地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很快,他的背影消失在夜晚的雾气中,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我真的要睡觉了。”温盈走到床边往上一躺,然后开始划地盘,“这里一半是我的。”
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把沙发拼起来留给狮子睡,这下他们四个人就能分两张半的床了。
全躺下来,小艾这个安全狼被塞在温盈和几个男人的中间。
金贝瑞看着天花板,忍不住问温盈:“这就是你那天卜卦看到的不祥预兆吗?”
“你说我现在?不是啊。”温盈无奈地说,“我猜,今晚只是开胃菜而已。”
如果只是断了一条手臂,摔个粉碎性骨折,暂封灵力,她所卜出的卦象绝不会那么糟糕。现在这种情况,距离九死一生还远得很。
她现在只是倒霉而已,如果她能更加谨慎,不被魔星现世的预兆蒙了眼,刚才她不会被炸成那样。当然,这只怪她自己,虽说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人能造假魔星现世的异象,但以前没有不代表没人能做到。她应该充满怀疑才对。
问题只在她自己,不在卦象,更不在境遇。
不是有人害她,是她自己的不谨慎害了她自己,怪不得旁人。
就在温盈每日三省吾身时,其他人已经不能呼吸了:今晚的事,居然只是开胃菜而已吗?
“我劝你们,与其想明天会有多糟糕,不如好好睡一觉。”温盈闭着眼睛说,“最起码,等你休息够了,就算有一万支箭射向你,你也能想办法避开,而不是困得要死站在原地不能动被射成刺猬。”
不知是温盈的警告有用还是吃的药催眠成功,没多久屋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沉睡呼噜。
只有劝人睡觉的温盈,瞪着眼睛一脸死相。
她根本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