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隔天,白离比平日还早起一小时。

带着一盒装好早点的饭盒出门时,张妈还小声奇怪,“二小姐,怎么还没下来吃饭啊?”

白离面无表情的拎包出去。

六点半进了班,出乎意料的是讲台上花瓶里水已经被换成干净的,绿叶花瓣上几颗露珠,看得就很鲜亮。

昨天她叫人修好的新门锁被人扭开,后门是沈镜月拎着换水桶走进来。

她赶紧上前搭了把手,和女孩温凉软和的手背碰了碰,白离心里也舒坦几分。

但教室里一直弥漫着说不了话的尴尬气氛。

alpha心想好吧,要是你不先说我也不说了。

还是沈镜月先说,“你去擦一下窗户。”

白离环视了这大教室一眼,拎起水桶干活。

低矮的窗户锃亮,要擦的地方估计是偏里侧最高的几扇,确实也只有alpha高挑的身高合适了。

看她真就去做了卫生,沈镜月一愣。她有些不自然的捏起自己的耳朵,出乎意料的是手下温度像是要烧着的烫手。

等白离出去后,她走过那几扇高窗台,耳尖是和昨天喝的红豆甜羹一个色了。

没出息,莫名生气起来的人冷着脸回到座位上开始刷题。

哼哧哼哧从厕所里倒水回来的白离收拾好用具,她搓搓手指,还是没忍住搭话的小心思。

“昨天,你到家很晚了吧。”

唔,她说啥呢。

白离羞涩着,结果一抬头压根没人理她。

好嘛,沈镜月在做题。

行吧,再多的兴致也被消磨了,她果断闭嘴。

正好在气氛最冷的时候林小果冲了进来,她一把揪住要跌扑在过道的人,这小姑娘嘴里还叼着块面包,一脸幸福的和她说起自己家猫下崽的事情。

七点一过,一班人陆续的到了。

沈镜月弯腰从脚边书堆里找一张草稿纸,离最远一边的桌椅那里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镜片后面的双眸定定看了眼被人围起来的窗角。

白离靠在窗边,露出的仅有一点的侧颜,她像是说了一个有趣的话题,把可爱的女孩子逗得直乐呵。

她也笑得一脸灿烂。

沈镜月低下头把笔下的公式划掉,面无表情的从头开始写。

全错了,她甚至忘记写解了。

中午有个学生会招新活动,广播声一响,三个年级的人流就开始一齐往礼堂涌。

这次白离倒是没有打电话给顾南意,哪知好友先一步给她发了个消息,问她知不知道去礼堂的路。笑话,她当时就坏笑着给人发了几个欠揍的表情包,全是和林小果那边载入的猫狗的敦实魅惑的表情图。

她兴致高昂的没有察觉到沈镜月从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接下来的一周,白离就没能和沈镜月说上过一句。

“沈镜月为什么不理我?我想不通。”

顾南意理由充分的翻了个白眼。

第四十八次了。

愿沈同学做个救世主,把她从白离无休止的碎碎念里给渡了吧。

就比如现在。

“你说她为什么不高兴了?我又是帮她解决掉人,还带她去吃好吃的,最后还一路送她到家。”

“我还被蚊子咬了四个大包!四个呢!”

说起这个白离就委屈的皱眉毛。

她撸起长袖,细腻的皮肤上四个淡化掉的红点昭示了当初她和蚊子英勇斗争的惨状。

“可能小女生都有那么几天吧,大家都这样,你体谅体谅人家吧。”说着,顾南意随意往楼下一瞥,她的表情古怪起来。

为什么沈镜月会和白染坐在一起吃饭?

结果就这一眼,白离心心念念的人突然被一个女生掌掴一记,餐盘也被掀了,眼看那残羹就要被拍在沈镜月脸上了。

“咚”的一声。

顾南意赶紧回头,白离已经从二楼楼梯一跃到底了,再看闪现过去一手制住施暴者的好友,她扶额赶紧跟了下去。

记得上一次白离从楼梯上一跃而下,还是她爸领着小三进门,气的白离一脚下去,给白染结实的一记重的,让人一月没下床过。

但要知道那个时候白离的母亲刚从一个抑郁的角色里脱戏,这事确实是白隽太离谱了。

乃至于后来白离每一次和她爹吵架归根结底都绕不过这两个活人。

两年前她甚至和白隽动了手,闹了不小的动静。顾南意当时就接到一个短信,然后白离就音讯全无了,找回来的时候还染了个白发。

挺损的。

周奇儿看着眼前人,不住惊叫,“你想干吗!殴打omega可是要坐牢的,我,我爸爸可不会放过你的!”

白离居高临下的捏着打了沈镜月的那只手,她勉强按下心里的烦闷,“周家?我记得周叔叔最近有个地皮在和我们家交易吧,不就是你哥这两天跑我们这的差事,现在看来还是得多看几遍合同,免得两家的第一次合作有什么误差存在。”

“你说对吧?周小姐?”

周奇儿脸色惨白,“你威胁我?”

“你觉得是,就是咯。”

赶过来的顾南意按住白离的肩,她瞥了眼那个冷汗直冒的omega,压声劝道。

“别冲动啊,这个场合你动手,和上次那样搞出大动静,校长也封不了消息了。”

这时候,挡在沈镜月身前的白染也急促的喊了声,“姐。”

她刚靠近两步想给白离顺毛。

“你敢过来我把你腿折了。”白离冷呛她,她没管白染一下就煞白微晃的身形,自然也没看到沉默在她身后的沈镜月眼神也变了。

白离盯着周奇儿五六秒才把人手腕松开。

她忽然笑了,“你说的没错,alpha确实不能对omega动手,我也没那欺软怕硬的本事。”

“不过,”她顿了下。

“如果伯父伯母还有你的哥哥没教过你同学之间要友爱相处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你学习一下白家的诫训。”

白离慢悠悠的点上她的肩头,稍稍用力,看着周奇儿难堪到发抖的身体,她才说完下一句。

“毕竟我们这些人走在外面,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呢。”

瞬间,周奇儿就明白昨天坏事的理由了。

愤怒和嫉妒上头,她完全没发觉自己的抑制贴一角被润开了。

周奇儿又想起家里发生过的事,全是因为沈镜月那个该死的妈,她从牙齿里挤出几个极为肮脏的字眼。

“你个肮脏下贱的杂种,怎么不和你妈一样早点去死啊!”

沈镜月站出来给了周奇儿一个巴掌,劲不小直接把她的发夹也抽掉了。

周围看戏人都呆了。

尖叫声和馥郁的玫瑰香气一下就在几人中间爆开,白染眼神沉下去,还没白离开口呢,她就从兜里掏出液态的抑制剂,在周奇儿脑后洋洋洒洒的一喷,清淡的无味气体立即就柔化了让白离想打喷嚏的腻人味道。

不得不说,非常出乎意料的效率。

白染背对她,语气和煦,“姐,这里我照顾周同学就行了,你先送沈同学走吧。”

白离看她,“行啊。”

她带着沈镜月直接去了医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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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没有老师,这好像是一个常规的定律了。

到了那里,白离就站在橱柜前叮叮当当的找东西,坐病床上的人一句话也不说,巴掌大的小脸半边肿的很高,白皙的皮肤占着那么个明显的掌印,看着就可怜。

周奇儿也真是下狠劲了,都不知道是有多大的恨。

顾南意左看右看的,一时半会她也没能受得了这种沉闷的空气,和白离打了个招呼她起身借口去买饮料。

“额,沈同学,你喝什么?”

沈镜月沉默的摇摇头。

白离接话,“给她带牛奶就行。”

不对,口腔受伤的时候是不是什么都不喝好点。

“算了,啥都别带了,我们不渴。”

沈镜月心想,好呢,我还没说话,你就给我做主了。

“我不喝牛奶。”

是沈镜月口齿不清的声音,白离转身见她脸上的掌印,再冷酷的心肠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挺喜欢动物的,也有想过养猫,但不知道为什么,唯一养过的黑猫总不喜欢呆在她身边。

最后她就让人送回去了。

对沈镜月呢,白离越是接近她,越觉得她像是种脆弱又坚韧的植物,无需阳光,依旧肆意生长着。但一不小心就会夭折。

白离拖来个转椅,短裙下白皙的长腿一跨,沈镜月要离开的路线一堵。

“走哪去?给我坐着擦药。”

alpha凶里凶气的态度压在沈镜月的背上。

“小伤而已,用冷水擦擦就好了。”

白离冷笑着,“那你明天脸肿的要比林小果的苹果还高了。瞎扯什么呢?我怎么没听过这个方子还能起效的。”

沈镜月自然不满道,“我一直都是这么处理的。”

“嗯?你刚说什么?”白离没听清,她沾了药水点上她的脸,“行了,你闭嘴少说点吧,都快成发腮馒头了还不知道疼啊。”

“就是没什么事啊。”沈镜月真觉得没事,沈正一醉酒就打她,这种伤都不能称作伤。

所以周奇儿的第一个巴掌,她没躲。

她觉得没必要。

“啧,你说你一天天的怎么老被那种玩意缠上,要我两次都不在,指不定你现在又躺进医院。”白离手上箍着沈镜月尖细的下巴,她不禁用拇指搓了搓少女细滑的皮肤,一挪开就有了浅红印。

她难得有些尴尬,但一看沈镜月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样古井无波的,白离心里多还是不痛快。

“你怎么和白染坐一起了?和她认识?熟人?”

白离都没发觉自己挑起的这个话题,口吻到底多醋。

沈镜月却听出来了。

她指尖颤了下连着没由来的心慌,但表面依然镇定的摇头道。

“我去年参加了学生会干部的招新,今年候补指标到了,所以主席找我填一个表格,我们刚才在聊备选转正的条件。”

说完,沈镜月的脸色古怪起来。为什么她要认真如实解释了。

白离一听她嘴里疏远的“主席”,脸色立即转晴。

“行啊,就这事是吧,到时候我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白离没想到沈镜月还继续问着,“你和主席,是什么关系?”

“嗯…就一个姓呗。”

沈镜月听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她就闭口不谈了。

“白染她…其实挺招蜂引蝶的,你看周奇儿嫉妒的样儿,还是周家太骄纵她了,居然什么事都敢做了。”白离看着触目惊心的红肿,语气又开始恶劣了。

沈镜月只道:“我和主席,今天是校内第一次讲话。”

第一次!白离瞬间就觉得自己火下去了。

擦完药,她随意间视线往下,就看到沈镜月放在膝上的右手不住的抖着,她也没多想碰了下,吃痛声一下出来。

白离眼神一变把袖口撩开,可怕的青黑色和瘀血错综复杂的横在皙白的右腕上。

沈镜月心想完了。

果然alpha低气压的皱眉,一幅不爽的压迫感直冲她面上。

“上次那些家伙就应该把他们全送局子去,先吃几年牢饭再说。”

沈镜月没动,因为真的alpha的气魄太吓人了,她任由自己的手腕被捉去,心想说算了,算了。

有时候“算了”就是妥协的第一步。

然而白离能察觉到自己指腹下少女肌理下意识的紧绷,她很快恢复了自然的语气。

“好了,别动,我给你继续上药。”

她说的轻巧,但沈镜月后脖突然酸紧,难言的酥麻感从头至尾的又一次贯通她,少女挺拔的腰背僵了很久才缓缓松下。

又来了,又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沈镜月看着白离,明明这个alpha刚才火冒三丈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但现在白离在给她涂药。

沾了药的棉签落在她伤口处,轻又柔。

沈镜月细密的长睫抖着,这个距离里白离的一切都十足霸道。

气息,呼吸,体温。

但这次她心里却没有那种奇怪细微的欢胀感,沈镜月的视线从白离皱起的眉头落到了她的领口上。她漆黑的瞳仁凝视着那枚淡粉的唇印。

沈镜月知道,那是因为刚才白离和周奇儿拉扯中蹭上去的。

可她就觉得胸口闷闷的,连着呼吸也慢下来了。她突然感觉很不舒服,下意识反馈回来的感官让她继续没理由的深想下去。

沈镜月就是不懂为什么她会觉得不舒服?

脑中像是刮起了呼啸的风暴,沈镜月整个人就像被电击棒击中了,全身冷汗直接下来,一股反呕感酸痛的锤击着她的腹部。

她终于发觉一件事情。

不知何时,白离早就介入了她生活的一角,甚至闯入者非常嚣张的已经在她苍白的人生里留下色彩。

指甲内陷入掌心的肉,沈镜月告诉自己别去想了。

这边白离突然也困惑了,她想就凭沈镜月的脸能让她做到这种程度?

这莫名的滋味让alpha脸色更沉重了,气氛更低了。

白离开始冷静的追溯起一切,从第一面到刚才的为人出头。

然而她很快就明白,自己所有被沈镜月牵动起来的情绪都来源于她的占有欲,一种奇异的感觉。

无关于浅薄的喜欢,似乎沈镜月真的于她,不仅是美色的诱惑,她更能让她感觉相处舒服,单单只看着这个人,白离就能感觉很愉悦,很快乐。

这些天然的喜欢除了她那些反派前女友之外,也只有沈镜月了。

总不可能沈镜月是她们的转世吧。

白离勉强把这恐怖的想法抹除了。

最后她心想,算了,真论感情这玩意从来是找不出由头的。

白离叹口气,她动动腿,谁料她大腿内侧正紧密箍着年轻少女细软的肌肤,反弹回来的触觉让她浑身寒毛都倒了。

下一秒,她想起腺体还在恢复期,压根没法子冲了。

难得的,alpha有了种肉到嘴边但无从下嘴的焦躁。

从医务室走出去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的没有再有过交流了。

只是第二天,沈镜月发现自己的桌肚里出现了一瓶没开封的无气味药膏。

专治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