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地气虽然回暖,但在深夜里,依然有几分春寒料峭。
刘大河门前不远的大槐树下,梅霜绛裹了裹单薄的衣衫,双眼却片刻不离那扇木门。
白日里,她无意中发现刘大河鞋底的红泥,就故意弄脏他的鞋子,趁着他换鞋的空子,刮下了那块泥。
可细看之下,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那块泥土是红色的不假,但色泽比卧佛山的土质要细腻的多,且颜色也更深。
她原本想跟袁平商量商量,可案子一了结,他就急急离开了。
也不怪他着急,这几个月来,弘农县闹出了个大案子。
一个神秘组织在弘农县突然崛起,不过,跟一般的作恶歹徒不一样的是,这组织成员并不骚扰平民百姓,更不打家劫舍作奸犯科,却把主意打到了卧佛山上。
这组织在卧佛山上发现了铁矿,竟瞒着所有人,偷偷在卧佛山上开采。
不知折腾了多久,终于被上山打猎的猎户发现了矿洞。
那猎户仗着身手敏捷,拼死从矿洞中逃了出来,一身是伤地到县衙报了案。
县令李文亮立即带人去了卧佛山,找到猎户发现的矿洞出口,却早被人被硬生生炸塌,巨石堵住了出口,根本无法进入。
几十名衙役把卧佛山搜了个遍,也没发现其他的出口。
这些人好似会遁地,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文亮无法,只得按猎户的口供画了画像,遍传弘农县,还出了悬赏令。
今天一早,就有人来县衙报案,说见到了画像上的人,衙役们都跟那人去了。
本来袁平也是要去的,正巧双柳村的钱阿六来报案,李文亮就让他跟着一道过来了。
刘大河的案子结了,袁平走了,她就借口要填写验尸格留了下来,想借机瞧瞧刘大河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还真让她猜到了。
刘大河婉言谢绝了村人主动帮忙的好意,从镇上买了副薄棺材,当天就将妻子装裹下葬。
乡下人穷,送葬没城里人讲究,但终归还是要在家里停灵三天,让亲朋邻居来吊个唁,行个礼,也算是份心意。
谁成想,刘大河就这么火急火燎地葬了妻子。
村里人都说,刘大河是差点惹上官司,难免对妻子几分恼怒。
可梅霜绛冷眼瞧着,倒像是有要紧事等着他,所以他才草草处理了丧事。
一阵冷风袭来,她重重打了个寒颤,仰头望着满天的星斗,竟想起了前世的事。
前世,她是个孤儿,自幼孤僻成性,一双冷眼悄悄观察着周遭的一切,不爱跟活人来往。
考上大学后,就理所当然地念了跟死人打交道的法医专业,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省城公安局当法医。
帮助警察接连破了几个大案,她卓越的表现引起了国家司法鉴定中心的注意,被调进去的时候,她不过才二十五岁。
短短三年时间,她就从助理法医升到了首席法医,创下了司法鉴定中心有史以来最快的升迁记录。
后来,东省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大案,她被借调过去帮忙。
她确实从尸体上发现了凶手的线索,却万万没想到,她的助手竟是罪犯的内应。
她还没来得及把线索告知重案组,就遭了罪犯的毒手,在爆炸中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历史上半点影子也没有的大楚朝,成了已故仵作梅山甫的女儿梅霜绛。
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她都是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搞不好,她还真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呢。
梅霜绛自嘲地笑笑。
她正胡思乱想,突然,前方的大门无声无息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