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学太平七剑势 (1 / 1)

稷下学宫每年百万新生,数量之巨,用以排名的擂台考核也需要持续二十天之久,分为五大组,每组比赛一日,直到五轮结束,按照各自胜场次数,连胜次数排序分班。

在近三千位稷下先生的调控下,能达到五胜者寥寥无几,有时一年也出不了一个,大概率会被某位大夫直接收入门下。

韩非知道,二十天之后,只有十二万学生可以入学,拥有一枚稷下学宫令牌,而他便会是其中之一。

他一定要拜师荀子,待学业有成,再报效家国。

纵使生他养他的韩国,日益衰败,却仍不曾对他的呐喊重视。

知而不言,是为不忠,为人臣者,不忠当死...这是他的坚持。

只可惜,因为宋安的存在,他的五胜之望再无机会,只能寄希望于一月后的稷下子论,可以道出一番真知灼见,被人注目。

可要他站在讲坛之上游说他人.....

难啊。

...

天上浮云白衣,须臾变幻苍狗。

酉时已过。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宋安也即将随章珐离开。

太平剑已经在地上等待,韩非与宋安告别。

“韩兄,若有事,一定来找我。”

“无事呢?”韩非冷面。

我才不想找你呢,虽然你丹药异果多,一个下午就吃了十几种,就好像试味道一样,也不怕吃坏了身子。

虽然你都会给我一颗尝尝,但我也不是这么好收买的。

“哈哈,那当然更好,我给你准备五香丹。”

“嗯,明早便来。”

韩非冷冷点头。

我就吃几颗,然后离开,绝不贪多。

五香丹,顾名思义,由五种蕴含不同香味的异果练成,虽然除了补充灵气外没什么大功效,但胜在味道极好。

宋安觉得有点像高配版的彩虹糖。

“那说好了。”宋安拍了拍韩非的肩膀,后者在这个下午被他这样动手动脚了几十次,早已经免疫了。

就当他乡下来的,不知礼数吧。

“不能反悔。”宋安说着,这是他来这里想交的第一个朋友,看上去冷着脸但还能耐心为自己解答一些修仙基础,可不能让他跑了。

“子君。”章珐催促道。

他们已经是最晚离开的人,再晚传送法阵都要关闭了。

“来了师傅。”宋安跳上太平剑。

章珐手一挥,韩非便发现自己回到了学舍大院之中。

章珐已带着宋安御剑飞走,化成一道虹光。

或许,他是更喜欢这样亲近的师徒情谊,也说不定。

韩非心想。

荀子那样的上大夫,可不会带着徒弟同乘一剑,飞来飞去。

真是个奇人。

韩非摇了摇头,在冷清中回到了房间。

见到舍内众人都避着自己,也不像往常一样围上来奉承,他自顾自喝了杯果酱,吃一点米饼干肉就开始打坐。

明早要见宋安不能修炼,今晚就多打会儿坐。

长夜冥冥,繁星满天。

韩非没却没有发现,自己想到宋安时,嘴角竟莫名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他攀山越岭,横渡百川,心心念念能路遇稀世知音。

如大寒至,霜雪降,方知松柏之茂。

他和宋安的遇见,不也是经历大寒,霜冻,方见真相。

不期之遇,乐在相知。

这抹浅笑令他的舍友暗自称奇。

...

回到章珐宅中,宋安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老师学习灵术。

“我此生并未拜任何人为师,因此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法术传承给你,五行术是最基础的灵术,启蒙经典,传承无尽纪元,哪怕圣人大帝筑基时也是学过的,你学好了也可以为以后打基础。”

见到宋安眼中的热情减落,章珐抿嘴一笑。

臭小子,叫你把我练的丹药当糖吃。

“剩下能教授你的法术,也只有我自创的太平七剑式,搭配剑诀,威力更甚,你且看好了。”

宋安听到后眼睛都发光了。

“请老师演示,弟子定当牢记。”

他就知道老师不会只教他五行术。

章珐卸去太平剑上法力,在院中起势。

“天地之道所以能长久,乃上从天太一也,善教化,承五德,致太平,这第一势——”

“承负!”

章珐并步持剑前指,虚接又刺,刹那间院内光华大作。

剑尖所指的地面炸出一个锥形深坑,三五米深,土下的石块都被崩解成粉末。

宋安目瞪口呆,章珐可是半点灵力都没有用啊。

“先贤承天心而行,天者,地者,负者,上下相通,共成一势,第二势——”

“道成!”

章珐弓步斩剑,提膝又劈,顿时天地呼啸,院内树木的叶片簌簌作响。

宋安只觉得身边吹起两道不同方向的诡风,就好像在院子里形成了一个太极的形状。

几万片叶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落下,树枝上干干净净.....

“有神,真,仙,道,圣,贤六者,皆助天治也,当理万民也,第三势——”

“六合!”

章珐歇步崩剑三击,激起天降惊雷,他剑势中居然有这对这片天地的怒意。

对他呕心泣血的太平道不被大道承认,被天道摒弃的恨意!

惊雷落在院内,将章珐的面色照成了一位敢为天下先的雷电将军。

“天至道,地至德,共生万物,人至幼,以善教化,众星亿亿,不若日之明,第四势——”

“大日!”

章珐丁步点剑,既猛又快,剑端绽放金色光芒,宛若日光,将院内照得如同白昼。

宋安实实在在地看得入迷了,感觉自己仿佛化成了章珐手中的那一柄剑。

“君、臣、民三者相得,阴、阳、和各居其位,得其治者神且明,失其治者道不行,第五势——”

“神明!”

章珐挑剑下劈,宛若判罪天公,宋安不知不觉惊出了一声冷汗。

“夫天下者二,合者,天下一,太平之始也。分者,兵戈始,生灵难安也,是故太平难求!第六势——”

“太平!”

章珐的气势在这伏步压剑后忽然衰败了下来,变得平和而又缓慢,好似一位自知命不久矣的半朽老者。

“精减则老,神亡则死,此自然之分也,大圣难求,大公难兴,此仙凡殊途也,第七势....”

他缓缓吐出。

“苍天。”

章珐转身云接剑,行步穿剑,其间一崩,一压,一刺,最后并步收势,已是大汗淋漓。

在他使这最后一势时,风停云止,天地静寂,毫无波澜,宛若对章珐视若无睹。

“你可记住了?”

宋安点头。

太平七剑和章珐为他演剑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印得死死的,铭刻在心,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你来试一番。”

宋安接过太平剑。

经历过四次擂台,他早已用的得心应手,很快便依样画葫芦地展示起来。

“这里抬高一些。”

“这里转大些,对。”

“下盘压低,头不可低。”

“劈得要猛,很好。”

章珐在一旁悉心指导一番,略微调整了宋安的姿势。

没过两轮,他便练的有模有样了。

章珐在一旁赞叹不已,脸上眼神都是满意和欣慰,心底甚至有些隐隐羡慕。

慧根超凡,万物灵明。

四百年蹉跎,等来了个好徒弟啊。

...

一个时辰就这样过去。

“你已练得差不多了,今后我每日早起带你去山间练习,可好。”

“全凭师傅做主,只是明日....”宋安想起韩非明日还要来找自己。

“你是想到那韩非?”章珐问。

对于韩非,他说不上讨厌,但也没有好感。

既为舍长,就要负起责任,韩非弃宋安于不闻不顾,那番传讯未被回复的说辞也漏洞百出,难不成他没回学舍更没看到宋安不成?

“子君,此等薄情失义,品性卑劣之徒,你为何还要与他来往?还将丹药拿与他分享?”

章珐百思不得其解,先前韩非对他这宝贝徒弟冷眼相待,都是宋安热脸贴冷屁股,他心里就极为不爽。

像这样傲世轻物,视人犹芥的贵公子,他可不喜。

“师傅,您误会韩非兄了,他只是面冷心热,对于我的事,他都是耐心回应的。”

“耐心?”章珐嗤之以鼻。

答几个字,点点头就耐心了,那我算什么。

要这么说,我的心岂不是比天还大?

“像师傅这样才气超绝,心胸开阔,又能谆谆教诲,不厌其烦者,在天下也是少数,韩兄生于王族世家,年龄又小,能这样已经是难得了,我见他气质不凡,定是心有丘壑,有鸿鹄之志,想与他成为至交,在这稷下也不会孤单。”

“你孤单了?”

章珐抓住了重点。

宋安哭笑不得,师傅啊,我说了这么一大堆,你就听到了我孤单两个字?

“我俩毕竟是同辈,谈论女孩,玩闹偷闲之事....总不好与师傅一同......”

“你小子....”章珐无奈,在他脑袋上狠狠赏了一记轻栗。

还真敢说,居然当着我面说要偷闲玩闹,最过分的竟然敢想男女之事,看来三避六止你是一个没学进去。

“行吧,你自有自己的想法,为师不拦你,时候不早了,洗洗睡吧,你去东厢,被褥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谢谢师傅!”

宋安拜别师傅,然后就入了东厢。

留下章珐在院内,看到东厢窗边亮起的烛火,显然是宋安在桌前读五行之术。

“别瞎练,把厢房烧了!”

章珐出言提醒。

“是!师傅!”

“砰—”

“师傅晚安!”

宋安的两句话夹杂着一个小火球闷爆声从屋内传出。

章珐苦笑着摇摇头,进了正房。

想起昨夜宋安还躺在床上沉睡的样子,他心中既有释然,又有喜悦。

翻手取出药鼎。

便再炼制些丹药吧。章珐心道。

子君爱吃。

也多练些五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