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吾战剑新磨,请县令首级试之!(1 / 1)

刘秩的语气越来越激烈,说到最后,竟演变成杀人诛心的质问。

而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将县令“变”成黄巾蚁贼的一员,这样一来整个县衙官吏都会支持他,而他如果剑斩县令……

也不会被定义为杀官造反,而是平叛黄巾,无罪反而有功。

黄巾未至,县令却要投降。

段强的行为早就让那些官吏心中颇有微词,只不过没有被点明罢了,或许段强只是单纯的怕死,所以才迫切投降,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人在乎段强欲要投降的真正目的了。

而经过刘秩点破,所有人心中都会出现两个问题:

县令是黄巾蚁贼?

他要投降只是想让黄巾军兵不血刃就拿下平丘县城?

这,便是心理暗示!!

从心理机制上讲:

它是一种被主观意愿肯定的假设,不一定拥有根据,但由于主观上已肯定了它的存在,心理上便竭力趋向于这项内容。

县令是官,黄巾军是贼,贼尚未至,官却要开城投降。

这一点本身就有问题。

而如果作一个假设……

假设县令是太平道信众,假设他是黄巾蚁贼一员。

县令要帮助黄巾军兵不血刃拿下平丘,那在黄巾军尚未兵临城下时他便开城投降,这便能说通了。

刘秩最后的话就是给了众县吏一个心理暗示。

为什么县令执意投降?

对啊!

如果他是黄巾军一员,那这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刘秩那句话不一定有根据,但众县吏的主观上已经肯定它,所以他们心理上也会趋向于那个答案。

当然,如果这群县吏实在蠢笨不堪,那刘秩就没办法了。

到时候他只能硬斩县令了!

“原来如此!我说县令怎么如此迫切,之前还没想明白,经此人一说,豁然开朗矣……”

“没想到他竟是蚁贼信众?那吾等要不要擒下此贼?”

“先观望之,再做打算!”

“善。”

堂下已经小声议论起来,但段强却也将他们的议论听得清晰。

他是黄巾蚁贼?

这怎么可能啊,他堂堂平丘县令,秩在千石,还有和当地豪强合作获得的收益,每年都不下于百万钱,如此富足的生活他不会享受?

和黄巾军那群蚁贼有什么好合作的,一群穷逼贱民……

“尔等切勿听他妖言惑众,吾乃是朝廷亲封县令,怎可能与蚁贼同流合污?”段强急忙解释。

“既如此,敢问县令,为何要执意投降?若县令非蚁贼之众,可愿与我等共守城于女墙之上?”王嗣抓住时机起身说道。

他这一言,直接让段强骑虎难下。

这就在于县令的选择了。

若他同意守城。

那他大概率不是黄巾蚁贼,可问题是王嗣要求他上女墙。

但对于一个怕死的人来说,上女墙和在刀锋上行走有何区别?

可若他不愿守城……

县令是黄巾贼众!

实锤了!!

届时这群匹夫必然会将他送入监牢,然后诬陷他为蚁贼。

“这……”

段强支支吾吾,他要拖延时间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对了!

他还有段珪叔父……

这群匹夫即使将他送入监牢,但他们没有处置县令的权力,到时候只能上禀太守、刺史。

只要消息往上传,那段珪叔父定不会置之不理……

“县令不敢否?”

王嗣站到刘秩身旁,凶恶的眼神盯着段强,咄咄逼人。

他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要将县令这匹骆驼压垮……

而这时,刘秩又动了。

他已经察觉到,县令有了服软的迹象,即使他不会亲上女墙,但也会让王嗣他们尽力守城。

可这样,他怎么剑斩县令?

如此狗官,活着残害百姓,死了浪费土地……

而且依照官场的黑暗,待黄巾贼退,这狗官说不定还会倒打他们一耙,诬陷他们是黄巾蚁贼。

所以。

无论怎样,县令得死!!

“吾……”

县令正欲开口,但却被刘秩骤然打断,后者横眉怒目,斥道:

“无耻老贼,勾结黄巾,害我百姓,夺我良田。岂不知平丘之人皆愿生啖你肉,安敢在此饶舌?”

刘秩直接开骂,让王嗣、毛玠等人都惊了。

王嗣:“……”

喂,够了啊兄弟!!!

你再骂下去就不是压垮骆驼的稻草了,而是屠杀骆驼的尖刀。

县令也惊了。

卧槽!

你看不见我都要服软了吗?

虽然的确想弄死你们,但那也是黄巾贼退之后的事情了啊。

现在咱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刘秩不管不顾,痛骂县令。

他就是要激怒县令,让他先对自己出手,如此一来,他就属于正当防卫……

在这个时代。

县令杀他,防卫是错。

但若是黄巾贼杀他,他防卫就是上上之选,反杀还有大功。

“而今黄巾犯上作乱,我等奉诏募乡勇,守城池,尔身为一县之令,却勾结黄巾,献城乞降。”

“汝本是无能之辈,只可潜身缩首、苟图衣食,怎敢在公堂之上劝吾等共降黄巾?”

“咳咳……”

段强气得咳嗽不止,目眦欲裂但又无可奈何。

“子庭!”

王嗣也想阻止刘秩,但却被后者抬手阻拦。

刘秩:放心,我要开大招了!

“皓首匹夫,苍髯老贼!”

“汝死在临头尚不知乎?”

段强再也忍不了了。

抽出坐塌一侧的剑,咬牙切齿捶胸愤恨,脸上横肉堆积,“竖子安敢无礼!再敢多言一句,吾必杀汝……”

他还是有点理智的。

知道眼前此人乃汉室血统,如果是个平头老百姓,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二臣贼子!”

刘秩再度开口,他的目的就是激怒段强,让他动手杀自己。

岂能半途而废?

“汝枉活五十有七,一生未立寸功,只会摇唇鼓舌助贼为虐。”

“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此县衙公堂之上狺狺狂吠?”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刘秩声如雷震。

整个公堂县吏都被震慑住,段强也是目眦欲裂,眼眶充血,提着宝剑怒喝一声:

“贼子欺我太甚!今日吾便将汝斩于剑下——”

说罢。

提剑砍来!

刘秩双眸微凝,反手将王嗣腰间佩剑拔出,往上一撩,格挡住段强挥舞而来的剑。

刘秩弓马娴熟,剑术自然也不弱。

而且段强年老体弱,如何能抵挡住年轻力壮的刘秩?

锵!!

两剑相交,寒光映射。

段强被大力击退,而刘秩则一手举剑,沉声怒道:

“吾战剑新磨——”

“请县令以首级试之!!!”

说罢,挥剑斩下。

寒刃过处鲜血迸射,一剑斩断县令咽喉,瞬间腥气弥漫,段强则捂着脖颈,眼神涣散。

不多时,生机全无!

“子庭,你这……”

王嗣瞠目结舌,我让你劝他没让你杀他啊!

杀官兹事体大,严重一点是会被定性为造反的。

这可如何是好?

“此子竟敢杀县令?”

“胆大包天!”

“此子不是疯徒,便是不世之才啊……”

“尔……尔竟敢杀县令?”主簿费枝颤颤巍巍,连指着刘秩的手都颤抖不停。

这时,毛玠夺步上前,指着费枝开口大喊道:

“县令段强,伙同主簿费枝勾结黄巾贼,欲献城归降,被马弓手刘秩识破,斩县令于城上,救平丘百姓于水火之中……”

“左右,将主簿费枝革去官职押入监牢!”

“唯!”

在王嗣的示意下。

数名县吏上前,有人搬段强尸首,有人扣押费枝入狱。

“诸位,段贼包藏祸心,欲降于黄巾,今有汉室宗亲刘子庭,正气凛然,不忍百姓落入黄巾蚁贼之手,怒而杀县令,实为斩贼!”

“诸位以为如何?”

毛玠再次转头,看向那七八名县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