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炸裂般的炮声此起彼伏,雨点散落似的炮弹倾泻而下!
清军天珒水师提督宁古塔,猫在总舰掩体后,表情呆滞如丧考妣,振聋发聩的炮声不绝于耳,滚滚销烟将他包围着其中。
呆若木鸡的看了看那妖人的舰队,又看了看头顶那面随风摇曳的黄龙旗。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三天前,咱大清的老牌水师悍将,忠义无双二等公,帝国栋梁正黄旗,宁古塔提督大人。
在接到八爷的秘令后,就迫不及待带着全体水师北,一路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与这个泼天大的功劳失之交臂。
万岁爷被个妖人挟持了?还要在秦黄岛乘船而下?
这不就是送门来的天顶功劳吗?只要自己能救下万岁爷,或者拿下那妖人,到时候就算是亲王之位,也并非不可想象啊!
至于难度?
哈哈,笑话!
爷有战船百,精兵八千!
不要说是个小打小闹的逆贼了,就算是曾经那令半个世界匍匐在脚下惶惶不可终日的明帝国,其全部水师,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呃——明万历以前不算!
宁古塔本以为这是个不费吹灰之力一步登天子堂的大好机会。
血脉偾张的冲了过来……
可……
“报,提督大人,曾巴布总兵乘坐的战船被汉妖的大炮击中,船体断裂数段,全员殉命……”
“报,提督大人,汉妖水师火力凶猛,船坚炮利我方不敌,我方已有三成战船被沉没……”
“提督大人……”
佐领王伯沐伙同几个炮手、接战兵,猫着腰跑过来,看了眼依旧在不停宣泄炮火的敌军,犹豫了一下大声吼道:”提督大人,投降吧!否则我们就都完了!”
“投降?”
宁古塔懵逼了,不仅是因为被猛烈炮火,还有对自己大半生引以为傲的水师生涯的怀疑。
“这尼玛?啥啊?”
“海战?海战不应该是双方靠近之后接舷跳帮,凭借着手中刀剑决一死战的吗?”
“舰炮?舰炮那玩意不是摆在明面吓唬人的吗?就那射程全靠心情,精准全靠天意,十门炸膛六门半的玩意能有什么用?”
在听到王伯沐等人的声音后,木鸡一样的眨巴着眼睛,愣了片刻,随即面容变得狰狞。
“投降?绝不可能!”
王伯沐几人对视一眼,悄悄冲几个同伴压了压手,示意稍安勿躁:“可是……提督,天珒水师完了,如此惨败,即便我们侥幸不死,万岁爷又岂能放过我们?”
“你的意思是皇会罪斩我?”
宁古塔一愣,扭曲的表情瞬间止滞,整个人如遭雷击,仿佛信仰崩塌一般,垂头丧气的想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彻底疯狂了!
一把将自己的僵尸官袍扯开,一屁股瘫软在甲板,仰天咆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爷不可能杀我的!”
“我为大清流过血,我为大清立过功,我为大清尽过忠……”
王伯沐见此轻轻叹息一声,“提督大人,咱大清到底是怎么样的,咱们皇到底是什么样的,您比我清楚,我们投降吧!”
宁古塔语塞,痛哭流涕!
“打白旗,投降吧!”
王伯沐见状,再次重重叹息一声,环顾四周为数不多的战船,忍不住苦笑起来。
想他们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百艘战舰,近万名精锐水师,一个个热血沸腾,大志雄心……
可谁能想到,刚一个照面,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就遭受了如此惨重的失败。
如今只剩下二十几艘战船在苦苦支撑,再顽抗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是全军覆没了!
唯今之计,只有投降!
“君父,他们投降了!”
东皇太一号战列舰,正准备指挥宣泄下一轮炮火的郑三宝,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下,表情淡漠,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凭借着船坚炮利,打败这种战术思维还停留在冷兵器跳帮接舷战的敌人,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
这种对手,跟一千多年前,那种用船桨划船的对手,差不多类型!
“接受吧!”
“都是些汉人!”
林树爷举起望远镜,透过浓浓黑烟观察了清军舰队片刻,对于汉人,他其实是很宽容的!
不多时,舰队副司令年轻的邓正昌,便带着几个清军水师高层走了过来。
虽然他穿着粗布麻衣,但却身姿笔挺,长像英武不凡,眸光炯炯有神,敬军礼后:“君父……”
“嗯,做得好!”
林树挥手示意邓正昌站到自己这边来,对于这种天赋异禀的少年英才,他是极为喜爱的,稍加培养就是镇压一方的世之虎臣。
虽然他这具身体今年才十六岁,但谁让他是君父呢?
随后看向一众降将,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既然都是汉人,那就没必要非得你死我活!”
“把辫子都割了!一句话,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
“这……”
众人都有些犹豫,几千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观念,再加狗清头跟头发的血令,几个汉人下意识看向了主心骨王伯沐。
“割!我们祖宗可没这玩意!”
王伯沐沉默了几秒,洒脱一笑,随后抽出旁边海军士兵递过来的大刀,手起刀落。
其他人见状不再犹豫,纷纷效仿起来!
“好,我也割!”
宁古塔一手抓起大刀,一手揪住辫子,动作潇洒,姿势帅气的手起刀落,随即血流如注……
……
“曹,尼玛个沙币!”
“废物,让你割头发,你把脑袋割了干啥?”
林树惊呆了,正要喊医疗兵看看能不能救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降将小声bb道:
“君父,他是旗人……”
“哦?旗人?”
林树闻言眼神一亮:
“哈哈哈,旗人好啊!太好了,做鱼饵,告诉兄弟们,谁钓的鱼最大,赏银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