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院子其实并不大,甚至可以说非常狭小,只是最为简单的一重院落,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与繁复的布局。
然而,即便如此,这处院落也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息,显然这是长孙冲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与地位而特意布置的。
以房遗直的身份地位,即便是入住那气势恢宏的刺史府,也完全是合乎情理之事,然而,偏偏长孙冲对此并不乐意,房遗直对此还真就没有丝毫办法。
按照大唐的律例与惯例,房遗直固然可以获准进入城中,但随行的禁军却是不被允许入城的。长孙冲正是精准地抓住了这一点,使得房遗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束手无策。
此时的房遗直,可谓是身处险境,在城外扎营显然是不现实的,况且禁军还需承担防卫之责,确保他的安全无虞。
长孙冲便是凭借着这个由头,硬生生地让房遗直屈尊住进了这处相对简陋的小地方。
“谁说尉迟家在此次赈灾中没有贡献的?”正当程处亮与尉迟宝琪两人即将踏入院子之际,一道张扬至极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夏日惊雷,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紧接着,一位身着儒袍的男子缓步走出,他身形干瘦,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狠厉之色,显然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房遗直轻轻瞥了长孙冲一眼,神情平静如水,仿佛周遭的喧嚣与他无关,“谁说尉迟家仅仅捐赠了两千贯钱财而已?”
言罢,他缓缓抬起手指,指向了一旁,那里似乎摆放着一些账本或是记录,隐约透露出尉迟家此次赈灾的详细情况。
长孙冲顺着房遗直所指的方向望去,起初尚是一脸不屑,但待他仔细辨认之后,眼皮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起来,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这是?”
房遗直轻轻哼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自豪交织的复杂情绪,“这是从长安精心挑选并送来的农具,其中赫然就有尉迟家尉迟伯父,那位闻名遐迩的铁匠大师亲自打造的精品。每一件都蕴含着匠人的心血与智慧,绝非寻常之物。”
咕噜……听到此言,长孙冲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呆若木鸡。且不论这些农具本身的价值几何,只要是出自尉迟敬德之手,在民间那便是无价之宝,几乎等同于传说中的神器!
要知道,尉迟敬德与程咬金,那可是被百姓尊为门神的英雄人物,他们的威望在民间高得不可估量,一言一行都能引起轰动。
咔嚓……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竟是长孙冲过于震惊,下巴不由自主地掉落在地,他此刻心中五味杂陈,已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嘿嘿……”一旁的尉迟宝琪见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他老爹打造的农具,向来是供不应求,深受百姓喜爱,每一次推出都能引起抢购热潮。
“长孙冲,你看我尉迟家对于此次赈灾之事,可还算得上用心?”
用心,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长孙冲的心头,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二字所承载的分量,远远超越了他所准备的一万件普通农具所能比拟的价值。
“哼……”长孙冲最终只能发出一声轻哼,但这哼声中已没有了先前的愤怒与不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索与无奈,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尝试着接受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房副总管,我长孙家愿意倾尽全力协助你进行此次赈灾工作。”长孙冲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内心十分清楚,自己此番亲自前来的真正目的。
他并非为了与房遗直争执不休,而是意图在这场赈灾行动中抢占先机,立下功劳。既然目标是抢功,那他就绝不能轻易得罪房遗直,否则,以房遗直在朝中的影响力和手段,定会设法阻挠他达成目的。
长孙无忌虽为朝中重臣,但此刻却不宜亲自下场,一旦长孙无忌介入,那么在朝堂之上与之势均力敌的房玄龄也定会随之而动,届时,他们父子二人恐怕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毕竟,长安才是大唐的政治心脏,江南无论发生何等大事,其最终的评价与定论仍需长安的朝廷来做出。
房玄龄此刻身在长安,对江南的局势以及朝廷的动向有着绝对的掌控力。即便长孙无忌身为陛下李二的大舅哥,拥有不俗的权势,但在房玄龄面前,也断然没有取胜的可能。
这便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结合:房玄龄抢先一步掌握局势,此乃天时;他身处长安,信息灵通,行动便捷,此乃地利;
加之房家多年来在朝中培养的门生故吏众多,关键时刻自会为其摇旗呐喊,此乃人和。三者皆备,长孙无忌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几乎没有胜算。
这也正是长孙无忌在离开长安时,房玄龄坚持要亲自相送,随后又迅速重回朝堂的原因所在。
这绝非房玄龄的一时冲动,而是他有意为之,无非是要向长孙无忌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他要回来了,而且,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长孙无忌对此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房玄龄的这一招,实在太过狡猾,太过无耻。
“好!长孙兄愿意伸出援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房遗直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极为平静的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将长孙冲这种近乎无耻的抢功行为放在心上。
长孙冲见状,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抢功也就罢了,偏偏他还做得如此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而高调行事也就罢了,更巧的是,这一幕偏偏还让房遗直给撞见了。
长孙冲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干笑两声,试图化解这份尴尬:“房兄说笑了,配合你的工作,协助你完成任务,这本就是我应尽的职责所在。”
站在一旁的程处亮和尉迟宝琪听后,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眼神中对长孙冲的厚颜无耻有了新的认识。他们暗自腹诽,这家伙的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实几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接下来,我们定要通力合作,齐心协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重建工作。”房遗直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他深知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是当前最为重要的事情。
只有真正完成了这项工作,赈灾行动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圆满成功。当然,这是房俊所秉持的标准,他始终将百姓的福祉放在首位。
然而,要是按照大唐朝廷的某些标准来衡量,只要灾民能够安然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便算是完成了赈灾任务。
至于灾后的重建工作,那便只能依靠百姓自己了。毕竟,朝堂之上也是捉襟见肘,自身尚且过得紧巴巴的,哪里还有多余的财力物力来帮助他们重建家园呢?
尉迟宝琪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有些疑虑:“房兄,我们真的要倾尽全力帮助他们重建吗?朝廷那边……”
他的话虽未说完,但言下之意已十分明显。房遗直闻言,目光更加坚定:“是的,我们不仅要帮助他们重建,还要做得更好。因为我们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在这个艰难时刻最坚实的依靠。”
此时,长孙冲都感到几分震惊,帮助灾民重建这是需要一大笔银子的。他看着那些失去亲人、失去生计、甚至落下残疾的灾民,心中充满了无奈。
他明白,这些灾民现在正处于困境之中,需要他的帮助。房遗直与其他的世家子弟不同,他更懂得百姓的不容易。毕竟,他也曾亲自修过路,做过苦力的人,自然会懂得百姓的不容易。
长孙冲这种世家大少,对于他的帮助,只能摇头叹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愿意拿出自己的东西来帮助这些灾民。
然而,房遗直却明白,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洪水已经来临,百姓能够保住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能保住他们的农具。
重建需要工具,即使是锈迹斑斑的农具,在此时此刻,也是极为重要的宝贝。
他决定让手下去安排人将所有的农具都收好。他们已经尽力了,即使这些东西不能立刻派上用场,也会成为灾民们未来的希望。
这是一种对生活的希望,一种对未来的憧憬。这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动,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震撼。房遗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天,长孙冲再次来到灾区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他知道,这是房遗直的功劳,是他带领着百姓们重建家园的决心和勇气。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房遗直,心中充满了敬意和感激。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友谊已经超越了家族和血缘的界限,成为了真正的兄弟。
灾民们的生活正在慢慢恢复,他们有了希望,有了未来。这一切都离不开房遗直的努力和付出,也离不开长孙冲的支持和帮助。
他们的故事将永远铭记在人们的心中,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而在繁华壮丽的长安城内,新罗的使者们经过长途跋涉,总算是风尘仆仆地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