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门外李牟浑身是血，叫声中带着哭音。
“刘宗敏那杂碎，派兵攻打亲兵营，兄弟们群龙无首措不及防，死伤惨重！快去救救他们啊！”
闻言，李岩身形一晃，看着亲兵营的方向，泪如雨下。
亲兵营是李岩从家乡带出来的子弟兵，他们对李岩忠心耿耿而且死心塌地，一路跟着他出生入死，逢战必先。当初的一万余人到京城后就剩下这三千人。
现在，他们没有死在敌人之手却要死在自己人手里。
“刘宗敏那厮拿出闯王亲笔诏书，说大哥你造反，要自立为帝，大逆不道，着即正法。但众将士不信，要闯王给你个分辨的机会，可他们不由分说，便向我军突袭！”
李牟声泪俱下，李岩脸色发白。
“怎么了？”紧随着出门的朱慈朔见李岩的脸色不对，开口问道，“发生何事？”
“殿下，刘宗敏等派人正在围剿李岩将军的亲兵营！”站在一旁的李若链附耳低声道。
“有多少人？”朱慈朔正色问道，“可曾攻破军营？”
“据手下儿郎来报，刘宗敏派了六千人，突袭之下亲兵营多名将官被杀，只有李牟几人逃脱，剩下的被困在军营，危在旦夕！”李若链答道。
没想到，李自成这么快就对亲兵营动手了，城内尚且如此，城外红娘子的那两万余大军情况怕也不妙。
“李将军，你现在还想着为你的好大哥尽忠吗？”朱慈朔冷眼盯着李岩问道，“你真想让你的那些儿郎为你陪葬？”
“大哥！这位公子说得对！闯王把刀都架到咱脖子了，诏书说咱们反，咱们就真的反他娘的！”李牟高声怒吼。
“夫君，城外两万儿郎无罪！”站在李岩身边的红娘子也说道。
李岩神色黯然，看了众人一眼，长叹了一口气，“罢罢罢！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说完，一撩袍面向朱慈朔叩首，“罪民李岩，叩见大明吴王殿下！”
“叩见吴王殿下！”红娘子也紧跟着磕头道。
大明的王？那不是咱们造反的对象吗？咱们又被招安了？
见自己大哥和嫂子都跪下了，李牟也跟着跪在地，一脸懵。
板荡识忠臣，明末天下大乱，涌现出无数的英雄豪杰。
但有些人，一直恪守着心中的保民安民本份。
李岩就是这样的人，顾全大局爱惜百姓，又不负自己的臣子之道，称之为忠烈，丝毫不为过。
对这样的人朱慈朔早就垂涎三尺，否则他也不会亲自来。
“李将军，刑将军快快请起！”朱慈朔心中大喜，快步前将几人亲手扶起，笑道，“你是读书人，别动不动就跪！不管你决定如何，但你的忠义之心，当史书铭记！”
说着，又凌然道，“李将军，救将士们要紧，孤和你们同去！”
“不可！”
不熟悉朱慈朔行事风格的李岩大惊失色，并红娘子等人跪在地，急道，“殿下万金之躯，何必冒险。就坐镇此地看臣等杀贼就是.........”
“李将军！”朱慈朔开口打断，正色道，“孤是你们的王，但也是你们的兄弟，解救兄弟，责无旁贷！”
说着，昂然大步朝街口走，对身后一众宿卫道，“跟孤去救人，杀贼!”
“喏!”众人轰然答应。
眼看朱慈朔拦不住，已经走远，李岩大急，对后面的庄安世等人说道，“尔等皆是臣子，怎么不赶紧劝劝！”
庄安世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李将军，慢慢就会习惯的，咱们这位殿下骨子里可不安分，这事拦不住!”说着，摇头晃脑的跟，笑道，“娘的，这几天闲得蛋都疼了，终于能活动活动了！”
......
......
“呸！干你娘！”
亲兵大营，藏在栅栏之后的一个亲兵营小头目狠狠的啐了一口，随手眯着的眼睛中，放射出两道寒冷的目光。
“准备!”
一声令下，栅栏后的士卒，缓缓的拉开了手里的弓箭，瞄准前方。
栅栏外，与他们同样装束的士兵举着盾缓缓向前，在队伍的前方，还有几名军官模样的尸体被高高挑在长枪。
一名穿着红盔红甲的军官边走边喊，“亲兵营的弟兄们，李岩谋反，你们难道要跟他陪葬吗？看看你们的长官，再反抗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
“我X你老母!”小头目看到这一幕目次欲裂。
“放！射死那些狗娘娘的！”
他挥舞手臂，霎那间漫天箭雨带着破空的呼啸，如星辰坠落。
嗖嗖嗖，向亲兵营前进的士兵中，顿时有几人一头栽倒在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但被箭雨覆盖的队伍并没有慌乱，不退反进。
“哼！冥顽不灵！”
那红盔红甲的军官手向前一指，整个队伍保持着阵型陡然加速。
嗖嗖嗖，又是两轮箭雨。但这未能阻止队伍的前进。
咣咣几声，粗壮的绳索套栅栏。
“平射!”
亲兵营这边的小头目，看着冲锋而来的大顺兵，大声呼唤，“长枪手在前，刀斧手在后!”
嗖嗖嗖，弓箭手不必瞄准，手中的弓箭对着冲锋而来的士兵，放平了急射。刹那间，冲在最前的一层大顺军，割麦子一样的倒下。
可，对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轰的一声巨响，大营的栅栏被拉倒，进攻一方发出一阵欢呼，像蝗虫一般涌向营内，对营内的士兵不住刺杀。
天地之间，双方如同两道洪流，交织在了一起。
亲兵营毕竟人少，很快陷入重围，剩余的人形成一个圆阵，拼命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而进攻一方，调来一队数百手持弓箭的士兵，停止外围，对着包围圈内亲兵营，拉弓平射。
猝不及防间，亲兵营的士兵倒下一片，圆阵出现了一个缺口。
就在这瞬息万变的瞬间，更多进攻士兵，沿着这个缺口，狠狠的冲来和亲兵营纠缠在一起。
战况愈发的激烈，天地之间，喊杀声，金铁交加之声，惨叫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震撼天地。
双方都不断有人倒下，冷兵器的战争，从来就是这么残。
亲兵营毕竟人少，渐渐地被挤压在了狭小的空间之中，阵型渐渐有些乱了，而进攻方却越打越有章法。
看到这一幕，刚刚赶到的李岩李牟，发指眦裂。
唰的抽出腰间长刀，就要往前冲。
可是，却被朱慈朔叫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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