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吕宋的实际保护者,南洋公司在马尼拉港有专门的码头,往日这里也是一样忙碌鼎沸。然而今日,南洋公司的安保部队戒严了这里。水上十几艘舰艇游弋,不仅有近岸警备舰,甚至还有几十门炮的海战主力舰,足以让任何胆敢越雷池半尺的船只化为齑粉。
陆地上,一千多身穿着刚用浆打过的笔挺坚硬紧凑贴身的深蓝色军服,足蹬能映出人影的高腰水牛皮军靴,腰系紫酱色,熟铜扣的生牛皮宽腰带,头带黑色铁盔的高大士兵,手持着清一水的隆庆式,背对码头,警惕的注视着每一个窥探者。
在他们身后的码头岸上,停了十几辆挂着南洋公司鲲鹏徽章的黑色马车,车夫和护卫都面无表情的肃然而立。在这些人面前数丈之处,站着吕宋总督沈京,南洋公司的总裁郑若曾,还有两个样貌相仿但气质迥异的年轻人,还有十几名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这些人面色凝重,却又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一艘南洋公司的海船正缓缓靠岸,待下锚后,船上投下数段缆绳,岸上久候了的卫士,将其牢牢系在码头上。船上这才架起踏板,两队面无表情的侍卫开下之后,一袭黑衣的沈默,出现在众人面前。
拜见大人那十几个中年男子,齐刷刷的单膝跪拜,沈京和郑若曾也赶紧深深施礼。那两个年轻人,却是双膝跪倒,口中道:拜见父亲大人
沈默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笑容,他朝众人点点头,挨个拍了拍那些中年男子的肩膀,望着一张张久违了的熟悉面孔,他低声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因为我们的誓言为首的那个魁梧的黑面男子沉声道:终生为大人而战
沈默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喉头颤动几下,才低声道:好兄弟便在郑若曾和沈京的引导下,上了中间一辆马车。他的两个儿子,昔日的卫队成员们,也分乘马车,驶离了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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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宽大舒适,且经过隔音防弹处理,在平整的大道上行驶起来,平稳安静,使车内人可以毫不费力的交谈。
沈京除了黑瘦了一些,没有显出年纪。他看到沈默已经显老了,唏嘘道:拙言,你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寝食难安,睡觉都睁着只眼。沈默淡淡道。
唉,你这个首辅当的,代价太惨重了,沈京黯然道:不当也好,咱们在吕宋干脆自立得了你当国王,开阳兄当宰相,我当个大将军,怎么样
胡说什么呢郑若曾狠狠瞪他一眼道:大人要想当皇帝,就不会离开北京城了
我不过随口一说,沈京耸耸肩,不再吭声。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郑若曾接着问道:让大人来到吕宋,似乎还不至于此吧少字
你别误会。沈默轻声道:我在东南一样能消声觅迹,只是想离开内地一段时间,出来散散心。
大人确实该好好歇歇了。郑若曾低声问道:老太爷的事情,查清楚了么
沈默神情一黯,点点头,没有明说的意思。
郑若曾便知趣的不再问,岔开话题道:按说现在不该问,但现在公司高层很迷茫,需要大人下一步的安排做指引。
我不是因私废公之人,沈默轻轻按揉着太阳穴道:接下来这段时期,我会对咱们内部,从高层到基层,进行一次重组。这个等我拿出个草稿,再和你们议一下。现在让我说的话,只能说,我想成立一个有思想意识形态上的认同,有基本的lun理和治国理念的组织,姑且称之为政党吧。
党这个词可不好。郑若曾摇头道:论语上说:吾闻君子不党。孔颖达注曰:相助匿曰党。
暂且用这个称呼吧,但我想成立的,是与朋党不同的。沈默笑笑道:虽然同样都要攘权夺势,不是为了相助匿,而是试图去代表和表达一个先进阶层的广泛诉求,有同样诉求者,为我同志,诉求不同的,也可共事。不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诉求,我还要去观察,现在并不着急。说着轻叹一声道:当务之急是,把我没死的消息,在内部传达,不要弄巧成拙了。
若曾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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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洋公司在吕宋的总部,是一座设施完善的城堡,马车开进去之后,在总部院中停下。
趁着沈默盥洗更衣的机会,两个儿子才得空问道:爹,怎么没见着三弟
沈默动作一僵,将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缓缓擦拭一番,放下后,表情平静道:也许,过些日子,你们就能见到他,也许,永远也见不到
为什么志卿和士卿震惊道。
这取决于一桩案子的结果。沈默叹息一声道:这两天,就有个结果了。
第八九九章江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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