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合作
苏婉没想到赵诵和她一样离经叛道，那就是同一路人，也就很好说话，此时她见李掌柜伫在一旁，便立马打发了他，屋内只剩赵诵与她二人。
李掌柜一走，赵诵觉得气氛就开始有些古怪，看了看苏婉，那小妮子今日脸上面上施了淡妆，肤如凝脂，但目露桃花，唇红齿白的，远看还行，但近看上却是吓人，那苏婉嗤笑一下，身子突然朝他靠了过来。
“阿弥陀佛，女施主要做什么？”赵诵往后退了一步。
苏婉方才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此时收回姿态，冷不防浅笑起来：“诵哥儿如果还俗了，将来打算做什么？”
“......”
苏婉急道：“男子汉大丈夫，将来或是科举，或是投军，又或者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或者.......为什么我问你话，你都不回答我？”
“......”配合方才的动作，赵诵觉得苏婉实在是太跳跃了，话中有话，赵诵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苏婉道：“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否与小女子共同经商？”
“这.......”赵诵没想到苏婉这么直接，觉得是在试探他，与苏婉一同经商对他来说实在是诱惑太大了，如果现在立马答应，会显得他贪婪不足还是其他，又或者这只是苏婉对他的试探而已，实际上也不过是对方口头上这么说说，当不得真的，他若当真，岂不是真成为蠢儿。
苏婉气急，秀眉紧蹙着，她见过不少人了，赵诵迟迟未答，想必也以为她这么随便说说，可苏婉只有自己清楚，当前她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苏家一大家子人不是省油的灯，整日里勾心斗角，明争暗斗，怕是迟早有一日是要撕破脸皮了。
“你也不要多想，我这么做也是为苏家生意着想，我一个弱女子，从事商贾，抛头露面的，传出去可不好。”苏婉看穿了赵诵的心思，但赵诵若再不回答，就真的让她看轻了，我一个弱女子，你都怕，都不接招，还是个有卵蛋的男人么?那内侍董宋臣没有卵蛋的阉人，杀起人来都比你有男子气概。
你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你是人精，还会做生意，被你卖了都不知道，赵诵心道，沉默许久，认定迟迟表态并不是一件好事，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
“既然苏小娘子怎么问，我想知道你看中我哪一点了？”赵诵道。
苏婉不怒反喜，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自打见了赵诵，她就已经着手计划了，她问过李掌柜，但李掌柜却劝她理智些，苏家内部虽然腌臜事不少，但毕竟是苏家人，总归有宗族血缘关系，但苏婉对李掌柜说的有些怒极，怀疑李掌柜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还是单单只是为了她着想......
不过李掌柜到底是苏家老人了，但她总得端出主人的身份教训，便责令他一门心思在制鞋上，苏家大房二房三房之间的事情切莫参与，那李掌柜听了之后自然照做。
又想起苏家还有海外生意，原本海船归程是在正月十二到临安府的，只是没想到在泉州港外，突然遇上了一伙海贼，海船被劫，南番运送来的香料都没了。苏婉很是头疼，苏家的人也借机说苏婉坏话，恨不得将她排挤出去。
苏婉听闻那蒲家手中有不少香料，而那蒲家是泉州第一香料商，为了香料，苏婉想派人去泉州从蒲家手中购置一批，可又遭到苏家人的反对，说是女子应该安安心心在家做女工。
苏婉觉得一开年就不顺，越看那些苏家长辈，头就越发疼痛，直接当着那些长辈骂了起来，骂完之后，当即甩袖而去。
“没想到诵哥儿这么市侩！”苏婉苦笑起来，继而道，“诵哥儿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藏着掖着了，你也知道我是苏家女子，女子将来一定出嫁从夫，到时苏家手中的生意必定要交回到苏家人手中，而我父亲只有一女，我苏家叔伯又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但这苏家产业都是我二房辛苦操持，才有今日的苏家，可不是我那群叔伯的功劳！”
“原来如此。”苏婉说的极快，面色变得白皙，一副恨恨的样子，赵诵没想到苏婉家表面风光，还有这么多破烂事，自古以来，豪绅氏族之家，哪家哪户没有个内斗，更是因为内斗而破败的，不在少数，只是苏家这趟浑水，要不要去趟。一趟进去，可能万劫不复，又或者是一个绝佳的着手点。
赵诵犹豫不定，不知才何处说起，苏婉的眼神一直很殷切地注视着他，希望他能答应，可苏婉毕竟都兜底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苏婉却自嘲，凭什么赵诵会答应，之前都立下字据了，光是依靠制鞋这一项，赵诵都能日进斗金，难道还有不满足的么，偏偏要掺和苏家的事。
苏婉从没像今日这样纠结过，赵诵是生人，断然不会随口答应，但苏婉早就有备而来，此时她急了起来。
“你究竟要如何才答应？至于你要的，只要合理，我都答应下来。”
赵诵感觉苏婉的语气都变得有些无助，像是求他一样，若他再没表态，反而成了他的不是。
“我想听听苏小娘子的建议。”
“当下无人，我也就说给你听，此事你我二人知晓，切莫让旁人听了去。”
赵诵点头应允。
苏婉开诚布公道：“我打算另立一些产业，这么做也就是慢慢将苏家的产业移到自己手中的，但这样操作，这些产业明面上是以你的名义，暗地里却是掌握在我手中，同时不希望苏家的人知道，若是将来我真拗不过要嫁人了，也是为将来打算。”
赵诵笑着揶揄道：“苏小娘子个性这么强悍，还怕将来嫁人么，再说你的叔叔伯伯都不是你的对手，还怕么？”
“切，谁说我怕的，我只是未雨绸缪，这些东西是我爹爹的，是我二房的，轮不到他们做主，我苏婉也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再说百善孝为先，我爹还活着，我最多也只能骂骂他，再骂骂那些叔叔伯伯们，可不敢随便打发他们去要饭啊！”苏婉说着，嘴巴紧紧抿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捏在一起，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手掌被指甲掐出血来，苏家三房内斗，如何能不愤怒，再说虽然她说得如此轻松，可她毕竟还是苏家人啊。
赵诵觉得以一个职业经理人的身份为苏婉操持产业，其实也不错，可以拿工资，给苏婉打工，风险也不大，至少第一步路就该这样走，何况他做生意本钱没有，也不能开口问赵平要。
至于未来要单干，也要走一步看十步。
苏婉急问：“诵哥儿觉得如何？”
赵诵道：“很好，至少我不用承担做生意的风险，反正自己做生意也是做，给别人做生意也是做，本质上来说都是做，所以我觉得不错，要跟你这女老板干了。”
苏婉一听，气得跺脚：“我还以为你要考虑很久呢，原来我想错了，早知道不拐弯抹角了。”
“阿弥陀佛，在利益面前，还要考虑什么呢？”
“是啊，有钱能使鬼推磨，而且你跟我干，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苏婉深以为然地看了赵诵一眼。
“哈哈！”赵诵爽朗笑着，不明白苏婉这眼神是何用意。
既然是合作，苏婉郑重道：“分成什么的，还是按照字据上订下的来，只是这一次，是去官府立千照了，毕竟要慎重对待，你说是不是。”
“是的，苏小娘子考虑地很周全，我都不想拒绝了，我以为分到一成，没想到苏小娘子这么大方，还是按照原来的分成。”赵诵不得不佩服这小妮子的强悍之处，果然是有女强人的作风。
苏婉叹了口气道：“病急乱投医，时间太仓促了，现在也只能找你了。”
赵诵开玩笑道：“苏小娘子说的也太实在了些，让我好不自在。”
“哈哈。”苏婉捂着嘴会心一笑，“诵哥儿还是叫我婉儿吧，苏小娘子怪生分的。”
“是，婉儿。”
“不过，既然帮我，就该全心全意。”
“那是自然。”
上了“贼船”，赵诵想想有些小激动。
只是日后与苏婉走的很近，怕是要正面苏家大房、三房。
赵诵一想，又有些棘手。
“婉儿都不怕，我怕什么呀。”
离开苏家绸缎铺，赵诵正往回走，那赵平在街上看到赵诵，便跑了过来，边擦着汗，边气喘吁吁的。
“赵大哥，城中有一家代售的酒楼，我去看了看，还不错，现在想出价盘下来，不知道赵大哥现在有没有工夫去看看。”
“在哪？”
在赵平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丰乐桥这边。
赵诵看了看，那酒楼高大，足足有三层，位置相当不错，在御街中段，人流也是相当大，再进去一看，店内的装潢都是现成的。
桌椅、酒具、碗具都有。
问了价钱，酒楼作价五十贯，价格还算公道。
又问了那主顾，才知道并不是因为经验不善才折卖酒楼，而是因为那家家中钱物周转不灵才匆匆折卖。
那家希望尽快有买主接手。
赵平说好，他也觉得不错，不过也不知苏婉那边是否也在打听，还是问问苏婉的意见。
赵诵道：“小平儿，现在暂时等等。”
赵平苦求，“赵大哥机会难得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有人要出价盘下来。”
“赵大哥消息这么灵通，到底是谁？”
赵诵没告诉他。
赵平想到赵诵这段时日一天到晚都不着家的，觉得有事瞒着，打算下次等赵诵出门的时候偷偷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