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记账,苏鲁特还未真正将粮食拿到手,而且对志、汤和志与他们自己这三方的关系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但自从知道了跟他们打交道的这只商队,其实属于达林台部,尤其是有人认出了达林台之子巴根之后,心的那一丝不安,烟消云散了。
在他们看来,既然都是蒙古人,不可能坑他们。
苏鲁特伸长脖子,朝着远处大喊,“宝音,回家了,宝音!”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
那里有大群的羊只,和不少正在剪羊毛的牧民,间一群正在打闹的孩童,时值正午,牧民们的羊毛没有剪完,囡囡、小英和妞妞、林巧还不用帮忙记账,赫然也在其,孟根、巴根等人散落四周,兴致来的时候,也会搀和进去玩闹一番,笑声不绝于耳。
自与志展开合作,苏鲁特如约将他掳走的粮食退给牧民,不再阻挠牧民们与志的羊毛交易,剪羊毛的场所恢复了热闹。
不但如此,志又有意将唐吉思不在部落的消息传扬出去,这一下,牧民们更安心了,连牧仁这些帮唐吉思放羊之人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像以往那般小心翼翼,据说有管事想要阻止,反而被揍了一顿,自此唐吉思的那些家奴无人敢提了。
一个有点胖的男孩抬起满是油光的大脸叫道,“额祈葛,你自己回去罢,我要在这里玩,等会儿和囡囡她们一起吃烙饼。”
这男孩正是宝音,那晚苏鲁特答应合作之后,第二天志与乌木格留在现场,亲眼目睹他履行承诺,其他人则将宝音带走,作为人质。
没想到宝音心大,事情了结之后,并没有因此受到惊吓,反而天天带着一帮部落里的二世祖,到志他们所在的地方玩耍,因此这一带现在不但是集剪羊毛的场所,还成了儿童游乐园。
“那怎么行!”苏鲁特嘴里嚷着,“你额吉想你了。”
“天天都是奶豆腐,一点都不好吃,我要吃烙饼。”宝音抛下这句话,再也不理他爹,跑开了继续玩耍。
苏鲁特心哀叹,这么一帮小祖宗,也不管家里有没有与志合作,天天在这儿呆着,完全是自己主动送门的人质啊。
他初当带路党,劝说其他人时,有几个一开始与唐吉思的想法一样,想要集结私兵,把志等人连同粮食一锅端了,被苏鲁特知道后,软硬兼施、连哄带骂地制止了。
其最有威慑力的一条理由,是天天在这里玩耍吃喝的孩子,志可以轻易地以他们为质,甚至这帮小孩主动配合都说不定。
有试着将小孩禁足不许来的,但很快发现,这并没有用。
蒙人们住的不是房屋,而是蒙古包,围墙也没有,这些孩童年纪虽小,却可以轻易地钻出来,要是把他们逼急了,甚至用小刀将帐篷割开也要逃出去。
与志合作的人越多,去那儿玩的小孩也越多,想打志和粮食主意的几个人,顾忌和阻力也越来越大,最终不但彻底放弃,还都和苏鲁特一样,了志的船。
当然,苏鲁特的其他理由也很充分,要知道志现在苏尼特部里已经有了不少耳目,特别是像乌木格这样的穷困潦倒之人,每天帮着剪剪羊毛,能领到口粮,对志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们都是自发且义务打探消息,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难瞒过志。
要是事先捂不住消息,很难将志等人一打尽,那么苏鲁特等人之后面临的报复,将是非常麻烦的。
志他们既有武力,莫日根等人苏鲁特都见过了,不得不承认,这些人他的私兵还要精锐,再加内应,一旦一门心思地与他们苏尼特部做对,那将是马贼还要可怕的存在。
苏鲁特看看志,想要前将宝音拖走,又有些顾忌,一时进退维谷。
志斜斜看着苏鲁特,“苏鲁特大人,几个人的吃食,我还是管得起的,你不用担心他们挨饿。”
“郑公子误会了,您这儿吃的我的还好,我怎么会担心呢”苏鲁特急忙解释。
的确如此,志他们顿顿吃的烙饼,大小牧主们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舍得吃一回,这也是一帮小孩喜欢留在这里的原因。
“是,是宝音的额吉想他了。”
志失笑,“那行,苏鲁特大人,你自己去把宝音带走罢,我不会阻拦。”
苏鲁特心在害怕什么,志多少能猜出些。
两天前,部落里的一个大牧主突然暴毙,随后他的宠妾爱子,手持他的遗书位,除了没有莫名妙死亡的兄弟,整个过程与那晚志跟苏鲁特描述的一模一样。
随后,志又与这位新位的牧主大人,达成了合作的协议。
被恫吓过的苏鲁特,对那套说辞记忆尤新,自然而然把志等人视为幕后真凶,之后帮着做事仍然尽心尽力,但从此在志面前小心规矩得有些过份。
他从心底不希望宝音天天呆在志的眼皮子底下,眼前这小子心狠手辣,又能说到做到,谁知道他哪天会不会把什么主意打到宝音身,还是尽量远离为妙。
当然,他的粮食嘛,该挣还是得挣,多多益善。
可天地良心,这件事儿,还真不是志他们做的,完全是一个巧合,苏鲁特误会了,只是志想要解释也是无从下手,而且,有必要解释么?
从这天后,之前还不情不愿,一直拖着的几个牧主,在苏鲁特的劝说之下,很快答应了与志的合作。
其细节,志不得而知,紧随苏鲁特的乌木格,看到的也只是苏鲁特一到,对方爽快地答应,不过,志需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么,至于过程,没必要关心了。
苏鲁特见志点头,“哎”了一声,亲自下场,一番追逐后,徒劳无功地回到志身边,喘着粗气道,“这小兔崽子,跑得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