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1 / 1)

余孽 小清椒 1922 字 2022-03-16

这群废物不经吓,柳续心里明白。

但他没想过会这么不经吓。

话音刚落,被一众银甲军和术士围在中央的老百姓们先是扯着嗓门叫了起来,有扒着柱子趴下的,还有原地抱着脑袋求饶的,一眼望去杂乱无章,活像夏季池塘边上那些聒噪的癞,左边末了右边便紧跟而上,甚至还能从中听见一些“娘啊”“救命”“别尿我裤脚上”等字眼。

“……”

看来半柱香的时间完全没必要。

而在第一波尖叫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被柳续手里的一根藤条抽老实了,把接下来的嚎叫一口气吞进肚子里,。

继颐渊的翅膀扇晕了一部分人后,又活生生地吓晕了一批。

剩下的都愣愣地看着柳续,大气不敢出一口。

大将军百年前所向披靡,百年后回城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后又一直奔波于各种琐事,最近几个月才想起给自己一个顺手的武器,不同于以往的长戟,因为不急着冲锋杀敌,这次藤条成了首选。

谢锦城将手上的扇子饶了个圈,惨不忍睹地遮住了眼睛,对走来身边地许衡低声道:“他就是在撒气吧。”

许衡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好像我也看出来了。”

颐渊从前因上蹿下跳的阵仗太大,撒过的野犹如喷出的火,经常被抽,要不是皮糙肉厚,现在指不定在哪块地里埋着,以至于如今看见柳续手上握着藤条就双腿一颤。

完了,有阴影了。

“怎么还搞出了个藤鞭,嘶……”。

颐渊一边心里嘀咕,一边抖了抖翅膀,将这对耀眼的东西收回后背,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大将军头上揉了一把,哄道,“不生气不生气,诶我来,我来就行,您高抬贵手,先把这吓人的玩意儿放下。”

柳续:“……”

还没冒开的火被堵了个结实,却莫名没有被一盆冷水淋下来的怒气。

大将军忽然觉得这火妖变得很有趣,特意偏头在他耳边反问道:“嗯?小殿下想怎么来?”

颐渊听得脑袋一热:“包您满意可好?”

他们两言三语间,谢锦城拽着许衡又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忘说风凉话:“我总觉得这两人的气氛越来越不对了啊。”

“你才知道吗?”许衡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

“阿衡,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没有。”

“骗人!我明明看见了!”

“你看岔了。”

“真的没有笑吗?再笑一次?!”

“不要。”

“……”

颐渊发现这两人比起三年前更加碍眼了。

银甲士兵已经识相地把那些晕死过去的人拖到了一边,留下一小群就差七窍生烟的人抖着牙床,看着颐渊走到他们面前。

之前城墙下的那位大汉扑通一声跪在颐渊脚下,还试图扒拉着他的裤腿往上爬,可惜被亲王殿下毫不留情地踹了回去:“兄台,我们虽然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也得注意仪态啊,毕竟我现在得在将军面前好好表现,要戴罪立功的。”

柳续感觉自己又后悔答应他了。

“殿下……殿下饶命啊!”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又爬了回去,磕磕绊绊地解释道,“造反的事情俺是真的不知情,饶了俺好不好,俺就是想进京投靠亲戚,瞅着许久没法进城才闹事,真的不是造反,俺们不敢乱来……”

“这些留着待会儿说。”颐渊嫌弃地蹑去一边,让他扑了隔空,转头对柳续笑道,“将军,我前两年在外学过一招,让他们全部老实交代,您想不想看?”

自从被这家伙揉了揉脑袋,柳续便感觉自己头顶的余温一直是散不开,似乎要烧去心里,只能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答道:“嗯,赶紧。”

赶紧完事赶紧走。

这火妖越发油嘴滑舌了,尽管本质没变,可从前那些浮躁的性子似乎全部藏进了后背那双长毛的翅膀中,还渐渐地学会出招有序,开始揣摩起别人的心思。

底下众人起初觉得边上那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什么主帅虽然不好惹,但似乎他和颐渊关系不错,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能让颐渊替自己求情,可如今看来,这位总是嬉皮笑脸的亲王殿下才更加无耻!他们根本就是同流合污!

颐渊从左打量到右,一团烈火“刺啦”一下在空中冒出,并随着他的视线把这群人围了起来。

稍后,只见他拍拍手,道:“好了,接下来从离我最近那位开始,挨个挨个地说一下你们知道些什么吧不要妄想骗我,你们没这本事也别狡辩,我不信你们是脑子发疯了才起义,看你们这胆子也不是因为什么简单原因,要是说不出有用的,废话一个,就烧死一个,没关系,那边还剩下一堆晕着的。”

“从你开始吧,记得是要有用的。”颐渊顺手指了指脚边的大汉。

一瞬间,所有人立马炸开了锅,但估计是刀子没有落到心口上,惊讶了一大片,却半天没人说一个字。

柳续回到了银甲军营中,把地方腾出来给颐渊折腾,双臂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究竟打算玩什么花样。

谢锦城不让许衡走,非要拖着他看好戏,嘴上也从一开始就不歇着:“你猜殿下要带什么罪立什么功?”

许衡:“我怎么会知道。”

“都不说?你们这是在拖延时间?我家将军说了要赶紧,都是聋子对吗?”颐渊懒洋洋地拖着这席话,一拢手,布在周围的火线就收拢了一圈,燎到了大汉的衣角。

颐渊道,“看在你是第一个的份上,再给你次机会?”

大汉当即发出“嘤”的一声惨叫,很不雅观地又尿裤子了:“俺不知道……俺不知道……”

“给命不要,你当我在废话玩吗。”颐渊啧了一声,一手抓上那大汉的喉咙,脖颈间的咔嚓声传出,下一刻,那大汉便脑袋一歪,整个人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颐渊其实并没有亲手杀过人,大多数的时候,他只会把人欺负至点到为止,可这次似乎是铁了心地不容商量。

柳续在远处皱起眉。

他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修长的五指一不小心就给插进了大汉的肉里,人血洪水似的喷涌而出,一半泼去了人群的身上,一半溅到了颐渊的衣襟侧脸上,把他那张菱角分明的脸一下子衬托得犹如修罗地狱。

尸体落地的同时,边上的烈火立马席卷而过,将大汉烧成了一簇灰,风一吹就散了个干净,仿佛从来没有过此人。

“第一位的下场也看到了,我不是在给诸位开玩笑。”颐渊那好听清朗的声音在别人耳中已经变成了一道催命符,他步行至第二位面前,负手而立地低头看着他,“你继续。”

被指名的人浑身上下都抖成了一个活筛子,满脸的血都还没干,脑袋里一片空白,估计此时此刻连娘都不认识了,凭着一腔求生意识哆嗦道:“我我我,我只知道有……有人在上上上,上月……”

颐渊眉头一皱:“话都说不清楚,我还指望给出什么重要信息?”

第二个人也紧跟着变成了灰。

火线又缩紧了一圈,热浪喷在眼前,一阵接着一阵的,烧得人头眼昏花,皮肉火辣辣的疼,为了活命,也顾不上其他的了,里面的人无论男女,全部团团抱在一起,更有甚者差点爬去了别人头顶上。

眼看着上一刻还能和大家一起笑嘻嘻地打趣主帅的亲王殿下,下一刻就变了一位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期间一点给人缓和的时间都没有,众银甲军将士脸上不敢表露,心里却着实震惊。

有新进队伍的小兵低声问告状精道:“前辈,这殿下好像没你们说的那么傻啊。”

告状精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想自己都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哪还能跟你们说得清?

除了多了一对翅膀,个子往上蹿了半个头,这王爷晃眼看去压根没什么大的变化,哪儿知道竟还有这一面?

是这三年的后果?还是这才是这只神族后裔的真实面目?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如此无所无谓的心狠手辣?

“有人在我们来京城的路上告诉我们不要急着进城!以前那些人其实根本没能进京,他们都被术士阁抓去当了苦力,活活地给咒文当了祭品!”直到第五位,才有人急忙开了口。

颐渊:“哦?还说了什么?”

“那人说……说只要我们肯堵在城门口外,等上个几天,听他发号施令,佯装闹事,那人便可以想办法趁乱送我们进去!不被抓去术士阁!”一批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真的只知道这些了!”

“我不太信啊。”颐渊的指腹摩擦着自己的下巴,“仅仅凭他一句话,你们就肯肝脑涂地地听话办事吗?”

“不是,不是的殿下!”一位妇人跪趴在火圈边上,双手晃出残影,额头被她磕出了血,“因为……啊!!!”

她边上的一个男人踹了她一脚,恶狠狠地骂道:“死婆娘你闭嘴!”

“不……我不要死……我要说……”妇人俨然已经吓破了魂,毫无章法地在男人脚下反抗着,脑袋扭向颐渊这边,“殿下,我们是半岳滩的人,三年前的事情……我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初隐瞒了楚家两兄弟的真相,除了我们村的应该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但那个人他知道,他说如果我们不听话,就要把事情捅出去,就算不死在术士手里,我们也会被陛下处死的!”

颐渊本还冷眼旁观着着两人的举动,骤然听见半岳滩三个字,神色闪了闪:“你说什么?”

见他有所松动,又有一个小伙子扑通一声跪下来,哆嗦道:“殿,殿下,我是鸡宝村边内小镇上的居民,我听……听那人说,我们镇子之所以会被毁,就是因为术士阁的密谋,所以我们若是就这样进去,一定会……死无全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