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今日特地为了忆郎一事而来,凌承忆乃大哥的遗腹子,为了慰藉大哥在天之灵,请父皇赐给忆郎一个皇爵身份。”凌晟鸣站在勤政殿,恭敬地向龙椅上看不知名小册子的父皇请示。
大殿内十分安静,似乎可以听到殿外落雪的声音。
凌晟鸣的心莫名地紧张起来。
毕竟,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他们有着同样的血液和一样残酷的手段,他隐约觉察到,他的父皇,要做什么。
双手不自然地在宽阔的绣着银龙花纹的袖子内捏紧。
同时,又自我安慰,这个世上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他。
皇上翻完手里的册子,递给一旁伺候的张德禄,大概这几日感染了风寒,他的嗓音又低沉又沙哑,“拿给太子看看。”
张德禄弯着腰恭敬地将册子送到太子面前,轻声道:“请太子过目。”
凌晟鸣盯着他手中的册子,像是较劲般目光暗沉地看向龙椅上一直呵护他的父皇,就是不愿接过册子。
“请太子过目。”张德禄的声音再次响起。
凌晟鸣目光沉静地将目光从张德禄身上挪到他父皇的面上,他父皇的眼神并不友善,甚至带着几许压迫,几许势在必得的蔑视。
“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凌晟鸣声音冷清,好比寒冬腊月的安静深海。
“太子,皇上为你充盈东宫呢,您即将二十一岁,尚未有子嗣,皇上很是担心呢。”半晌没听到皇上的答复,张德禄就知道这两父子在较劲,他谦卑地弯着腰,笑盈盈地替皇上回答,以化解这对父子暗中眼神较劲。皇上对太子的心思,那可真是没得说,天底下没几个这样宠爱儿子的父亲了。
“不必!”凌晟鸣眸光暗沉,眼底像是隐藏了一只暴戾准备冲破牢笼的野兽,但那毕竟是他的父皇,他必须客情、冷静。
皇上只是轻轻咳了一声,张德禄似乎得到了暗示,继续道:“太子,皇上为您操碎了心,东宫嫔妃不仅关系到您的子嗣血脉,还关系到朝中势力的平稳。您呀,不用管喜不喜欢,只要利用社稷江山就好。”
凌晟鸣再次压制胸中差点挣脱出的猛兽,冷冷扫了张德禄一眼,没有说话。
“太子,请过目,这都是皇上亲自为您选的嫔妃。”张德禄的腰弯的更低了,他始终把自己放在最卑微的地带。因为他知道,在皇城内,越是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越要卑微。
“张德禄,你带大家先出去。”良久,皇上开口了。
张德禄将小册子返还给皇上,继而带着众人离开。
“你不满意朕的安排?”皇上呷了一口花茶润了润嗓子。
凌晟鸣上前两步,近乎祈求道:“父皇,不要逼迫儿子,请给儿子时间。”
“要给到什么时候?”皇上眼神如鹰,似乎要看穿儿子所有的小心思。
为了一个女人,深情到放弃整个后宫,真是蠢!比当年的他还要蠢!
情种,向来苦的都是自己!
到什么时候?凌晟鸣心底自然是有答案的,当然是在他能顺利辞去太子之位的时候,只要他不是太子,他的父皇就不会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不会给他逼他娶形形色色的女人。
他即将二十一岁,从未碰过女人,现在是因为孟紫川“太小”,他不愿用强,之前却是因为他不想。
这些想法是有些怪异,但不妨碍他的幸福感。
一想到孟紫川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吃味,他的心就像四月天的湖水,既温暖又柔软。
似乎血脉里都是充斥着幸福的味道,甜腻如蜜,叫他不知疲倦地,更加深情地,去爱她。
“朕问你呢!”年迈的皇上突然发起了脾气,他的耐性似乎被眼前没出息的儿子耗完了。
“两年!”两年后,他应该能处理掉手中事宜,能把舅舅的位置固定下来,能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如此一来,他就能给紫川完整的爱。
“你知道两年内朕能做多少事情吗?”皇上走到他面前,犀利冷冽的气势令他忽视不得,“朕今日就把话给你撂倒这里,半年内你必须给朕娶回五位妃嫔,否则,忆郎的皇爵、孟紫川的太子妃正位,都是泡影!”
“父皇,忆郎是您的孙子啊,你尚未见面就拿他的爵位要挟儿子,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这世上,目前来说,他最看重的人就是孟紫川,接下来便是忆郎,那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脉,从小受尽苦头,万不能因为他个人原因,再给那孩子苦头吃。
“不近人情?”皇上阴沉地笑了起来,嘴角皱纹加深,“凌晟鸣,朕对你一宠再宠都是有极限的,你不要逼朕。”
凌晟鸣冷峻的眼眸中忽地升起些许慌乱和惊恐,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皇上,问:“您想怎么样?”
“朕给你半年时间,你可以陆陆续续娶五位侧妃,亦是在半年的最后一天一次性娶回五位。”皇上的声音异常坚定霸道,容不得他人质疑更改,“朕现在就下旨到各府上,叫他们准备着半年内嫁女儿。”
“父皇!”凌晟鸣心中悲痛,那只猛兽终于冲破了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