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墙壁,脸上凄然发笑:“我手下的五十多个兄弟,他们也有父母妻儿,我整整拖欠了他们一年的工资,他们都等着拿钱养活家小,给孩子上学呢。今天我赔上这条烂命,也要让兄弟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林木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坚决地说:“不需要赔上性命,这件事也可以得到妥善解决,我来负责和你的谈判,向他们提出要求,如果他们不答应,我愿意用我的命和这小子的命来赔偿你的损失!”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吃惊地问林木:“你说的话当真?”
林木狠狠点了点头,说:“一口吐沫一个钉。”
外科主任在旁边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手术刀,急促地对林木说:“病人急需输血,需要两袋00毫升,b型血!”
林木微笑着对包工头说:“我姑父需要输血,我出去拿血袋。”
“不!”他伸手指着林木说:“你不能出去,整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不能出去!让他们把血袋送到门口来!你亲自去接!”
林木对着门外喊:“病人急需输血,要两袋,00毫升b型血!把血袋送到门口!”
仅仅过了几十秒钟,手术室的门轻轻的敲击了一下,两下。
林木走到门口,将门开出一个五厘米的缝隙,看见秦直戴着口罩推着医用器械车,腋间枪套上的扣子已经摘开。
林木紧张地对他摇了摇头,伸出手将推车上的血袋拿起,然后迅速关好了门。
林木把血袋交到外科主任的手里,点头对他说:“赶紧输血。”
林木转身问包工头:“乔肃天吞了你多少钱的工程款?他以什么理由?”
“一百三十二万六千七百元,他说我们的工程质量不达标,但工程质量不是我们的问题,是混凝土搅拌厂的过失,但那个搅拌厂的老板有后台他们惹不起,所以就找我们这些软柿子捏。”
林木对他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林木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问:“我可以给他们打电话吗?”
包工头保持沉默。
林木拨通了秦直的电话,没等他开口直接说道:“这是嫌犯的条件,你听好了,他要求市电视台赶到现场,要求乔肃天在电视机前陈述他扣押民工工程款的问题,面向全市群众作出道歉,并承诺在三天时间内归还一百三十二万六千七百元工程款。”
“你顺便告诉被劫持人的父亲,他的儿子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生命体征在逐渐下降,请他尽快考虑并作出答复。”
秦直在电话中苦笑道:“嫌犯的要求太过苛刻,能否降低一下标准。”
林木说:“这要求并不苛刻,这间手术室里有五个人,五个人就是五条人命,你让乔副董事长好好想想,他儿子的性命危在旦夕。还有,电视台采访的视频你要用手机拍下,然后给我发过来请嫌犯过目后,才能释放人质。”
林木果断地挂了电话,面朝包工头说:“你看我这么说合适吗?还有什么条件需要加上去?”
“不用,不用。”包工头的目光中暴虐色彩逐渐暗淡,从中渗透出丝丝柔和的光。
让他们完成要求还需要一定时间等待,林木继续和他谈话,逐渐软化他的抵触心理:“你儿女今年多大了?”
“小子八岁,闺女九岁。”
“他们都在咱们市里念书吧,上的什么小学,这年头孩子的受教育问题成了大事情,家长们就指望着孩子将来能出人头地。”
谈到子女,他的目光柔和下来:“我也不要求他们出人头地,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不吃苦,不受罪,不要像他爸爸一样,干苦力活出生,一天到晚劳苦奔波。”
林木说:“你已经有盼头了,可我连媳妇儿都没有,又何谈下一代。”
“你没结婚?像你这样直率,有正义感的小伙子是不会愁女朋友的,慢慢熬吧,以后一定会有。”
林木离包工头不足五米的距离,指着他说:“老哥,你搂着那小子的手臂松一松,他快出不上气了。”
他连忙松开手臂,乔朵涣散的眼神总算聚拢了一丝微光,林木对乔朵说:“小子,振作点,你爸马上就会完成他的条件,你也会很快得救。”
乔朵睁开眼对林木笑了笑:“谢谢你,大哥,你是个男人,真爷们。”
林木说:“好,你也努力做真爷们儿。”
几十分钟之后,秦直给林木的手机里发了一段视频,林木把这段视频放大到全屏给包工头看。这位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居然热泪盈眶,不住地点着头说:“好,好,好。”
看来是内心憋屈压抑得太久,终于得到了释放。
外科主任在林木身旁说:“小伙子,我们的手术做完了,可以将病人推回病房修养。”
林木将手术室角落里的担架车推出,和两位医生合力将病人抬到担架车上,然后对他们四人说:“女医生推着担架车先出去,主任你领着乔朵出去,我和这位大哥最后出门。”
当女医生推着担架车出去的时候之后,她对外面的人们说:“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外科主任搂着乔朵的肩膀出去,他们俩的背影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祖孙,经过最初的惊险之后,连陌生人之间的感情都得到了升华。
林木听见掌声在走廊里响起,在这些掌声中夹杂着秦直焦急的声音:“林木呢?他怎么还没出来?”
林木拍拍包工头大哥的后背,和他一起走出手术室,他此刻显得羞涩和紧张,头微微地低着。
走廊里的掌声更加热烈,林木领着他走到秦直面前,对他说:“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会善待你的。”
秦直身后的两位刑警站出来,架在包工头大哥的左右,他主动伸出了双手,他们却没有给他戴手铐,这让林木很欣慰。
秦直搂着林木的肩膀低声说:“你小子,又立功了,如果你在刑警队伍里完全可以得到升迁,可惜你不是。”
新任的刑警队长任汉年走上来,握着林木的手:“小林同志,我们又见面了,每次见面你都给我不一样的新鲜感。秦直说你是个做警察的料子,今天一见果然不假,果断,理智,有控制力,可惜你不是我们系统的,不然说什么也要把你调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