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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凤鸣笙豁然抬头,看向晚枫与章平。

定北侯不是从不出府么?怎么会去了九歌楼?又怎么会在九歌楼遇刺?

章平也看向晚枫,晚枫平静了呼吸,说道:“约摸巳正三刻的时候,有个赴宴的少年郎不小心推错了门,发现了倒在地上血流不已的定北侯,随即惊动了九歌楼,在京兆府报了案,也请了郎中医治。因定北侯一直未醒,京兆府的衙役封了九歌楼,询问里头的歌女、丫鬟小厮还有当时在里头的客人。”

凤鸣笙蹙眉:“定北侯遇刺这么大的事,只京兆府去了人?”

“因定北侯一向深居简出,去九歌楼时又是寻常打扮,京兆府的衙役没认出来,只以为是寻常的富家公子。”晚枫解释道,“因此,京兆府的衙役询问完后,那些证言能互相佐证的客人都放回家了,只九歌楼还封着。”

“直至未初三刻,定北侯府的管家周伯亲自前往九歌楼寻找定北侯,才认出遇刺之人就是定北侯。如今,案子已经移交给了大理寺,定北侯被就近安置在了京兆府,宫里也派了御医全天候的守着。”

晚枫把情况说完后,章平又加了一句:“小姐,等晚些时候,定北侯情况稳定些,定北侯府也该递消息来了。”

是呀。

无论如何,定北侯如今名义上是凤家的人,是她的叔叔。

她的叔叔遇刺,她怎能一无所知?怎能置身事外?

只是,巳正三刻?她看向章平:“我什么时候离开的九歌楼?”

“约摸巳正二刻。”回答完后,章平自己也是一惊。

“虞先生那儿,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跟错了的?”

“巳正时分。”章平一边回忆一边开口,“青溪说,当时有人将那假扮虞先生之人撞到了地上,他起身继续往前走时却不曾没看过那琴。青溪起了疑,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虞先生。”

“什么时候发现他去了定北侯府?”

“发现人跟丢了之后,是随影带人出去寻的。约摸未初时分,随影发现了他,看着他从后门进了定北侯府。”

“定北侯府到九歌楼,路程可不算近。”凤鸣笙想了想,问道,“周伯是乘马车去的九歌楼吗?”

章平摇头:“周伯据说是有急事,骑马去的九歌楼。”他停了一下,接着道,“定北侯府到九歌楼,路途虽远,可骑马的话,两刻钟就能到。”

那周伯应该是见到了虞先生才出发去的九歌楼,或者说,正因为他见了虞先生,才会有急事寻找定北侯。

只是,周伯是定北侯府的管家,也是从前懿清公主的旧人,虞先生同他说了什么?又能同他说什么?

而定北侯,一直幽居府中的定北侯,又为何会突然前去九歌楼?

凤鸣笙尚在思考的时候,有平缓却极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随即是听雨温婉的声音。

“小姐,定北侯府的管家求见。”

“好。”凤鸣笙点头,随即看向章平和晚枫,“你们先下去。”

他们两出去的同时,听雨也和她一起去了卧室替她梳妆打扮。

“浣雪在外面招呼着。”听雨一边替她梳头一边道,“周管家的情绪虽不算好,但还能克制,定北侯应是没有性命之忧。”

凤鸣笙眯着眼睛任她整理:“妆容浅淡些,衣裳颜色却不能太素淡,也不能太艳丽,挑个看着舒服点的颜色吧。”

不过只是简单打理了一下,凤鸣笙便去了大厅。

周伯坐在座位上,泡好的茶被放在一杯,眉目沉郁,显然在思考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周伯抬了头,见是她,立刻起了身道:“见过小姐。”

“周伯,坐吧。”

凤鸣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往常一般浅浅淡淡的笑,在他上手坐下后,方道,“周伯此次前来,是侯爷有事要吩咐侄女么?”

“小姐误会了,侯爷哪会吩咐小姐呢?”周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只是,”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沉声道,“难得今日侯爷出了趟门,哪晓得,就遇上歹人了,到如今还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凤鸣笙惊道,“叔父怎么了?伤的严重吗?”

“御医说是说性命无碍,只是,唉,”周伯长吁短叹的开口,“老奴问他们侯爷什么时候能醒,他们偏偏一个字也回答不出来。”

“叔父如今在哪?还在府里吗?”凤鸣笙急声追问,“周伯,我想去看看叔父。”

“御医说,侯爷的伤不宜移动,如今尚在京兆府里。”

凤鸣笙立刻沉下眉眼,吩咐道:“备车,去京兆府。”

她们一路飞驰去了京兆府。

早有人提前去禀报,一路连个拦道的都没有。

下了马车就有人迎在那儿,凤鸣笙沉着眉眼跟着周伯往前走,京兆府尹在一旁跟着解释,凤鸣笙只是面沉似水,一个字都没说。

终于到了定北侯所在的房间,仍有五六个御医围在床边,见了凤鸣笙他们,却也只默默的让出一条路来。

凤鸣笙终于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定北侯。

他的脸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身上的被子只盖了一半,身上的衣裳显然已经换过,胸口处却再次浸出了一团血迹。

她虽多次出入定北侯府,可她同定北侯,却实实在在,只见过几次面。除了聊懿清公主,他们连话都没说过两句。

甚至,在内心里,她甚至从没真正把他当凤家人看待过。

可此时此刻,看着他同父亲七分相似的眉眼失去生气的模样,她的心里竟然也涌起了悲伤与难过。

“怎么回事?”她有些艰难的开口,竟然不需要作假,就连声音也带着伤。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侯爷是先被人用药迷晕了,又被人用匕首刺进了左胸。幸运的是,伤口刺的不深,又没碰上心脏,侯爷性命无碍。只是……”他吞吐着开口,“侯爷被刺伤后发现的太晚,导致失血过多,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我不是要听这个。”凤鸣笙摇摇头,“我是问,谁干的?”

她凝眉,声音哑且冷,“我倒要看看,长安城里,又是谁有这个胆子,敢伤我凤家的人?”

虽说这事归京兆府查也好,大理寺查也好,总归不关御医的事儿。可几个御医你看我,我看你,俱是煞白了脸,谁也没敢说话。

“行了,都下去吧。”

凤鸣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在这看着叔父。”

周伯踌躇了一下,还是跟着御医一起出去了。

只是,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凤鸣笙的声音。

“周伯,你过来坐着吧。”

周伯关了门,回去犹豫了下,还是坐在了凤鸣笙的斜下方,视线却是紧盯着躺着的定北侯。

“我听说,叔父从不外出。”

同样看着昏迷的定北侯,凤鸣笙凝眉开口,“周伯,为何今日,叔父却去了九歌楼?”

周伯抬头看她,眉眼间带上了惊讶。

好一会,他才道:“不是小姐相邀吗?”

“你说什么?”大惊之下,凤鸣笙豁然起身,甚至没顾得上控制自己的表情,只是紧紧盯着周伯,“我怎么会约叔父去九歌楼?”

“今日出门之时,侯爷只说,有件旧事,要去九歌楼处理。可侯爷的旧事,就只有公主的事。若非……”周伯仍旧只是看着定北侯,原本平缓诉说的语气终于带上了几分酸楚和几分哽咽,“偌大京城,除了小姐,还有谁有这个资格,能让侯爷处理公主的事?”

周伯说得对,定北侯从不外出,也不关心外事,唯一关心的,似乎只有祖母的事。

只是,凤鸣笙不懂:“既是祖母的旧事,为何要去九歌楼处理?”

“小姐进京这么久,都不曾打听过公主的旧事么?”周伯轻淡的声音虽然极是克制,仍然透露了点不满,“公主回京后,常去九歌楼听琴。”

凤鸣笙哽了哽,没有说话。

因着父亲的缘故,她确实从不曾想过要打听公主的旧事。

公主虽是她的祖母,可于她而言,公主更是父亲心上的伤口。

只是,她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何自家的情报网对九歌楼那么了解,或许并不是因为肃王是九歌楼幕后的主人,而是因为自己的祖母。

她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问道:“叔父要处理的旧事想必非常重要,周伯怎会突然前去寻他?”

“元帅不曾同小姐说过么?”周伯皱了眉,“如此说来,那人果真不是凤家的人?”

看来周伯果真是因为虞晚舟同他说的话而去的九歌楼。

凤鸣笙控制住神色,不动声色的开口:“周伯能否说的明白些?”

“今日未初,有人翻墙进了侯府,自称是奉了元帅命令,说是与侯爷约好了,要取走一件旧物。”周伯缓声道,“只是,他要取的东西是公主留给侯爷的遗物,侯爷一向珍惜,日日带在身上。况且,他翻墙而入,手持的密信上虽说盖着元帅密印,可既是密信,加盖密印也只该在信里加盖。老奴觉得可疑,就借口侯爷尚在休息,打发他在厅里等着,自己来找侯爷了。”

“叔父今日难得出门,他就找上侯府,还假称父亲的命令。哪有这么巧的事?”

凤鸣笙蹙眉,猜测道,“叔父今日遇刺,或许就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小姐说的对。”周伯急急站起身来,“我这就回府,先把人抓起来。”

“嗯。”凤鸣笙点头,同时扬声向外喊道,“章平,去帮帮周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