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沥还在下,油纸伞下窈窕婉约的淑女们挽着长裙小心迈步,绣花鞋上坠着米珠,走在黛色的春雨里摇曳生姿。
舞阳长公主借口要更衣,落后一步,唤南栀过来,待人走了干净,凑近了悄声问,“你瞧着怎么样?”
见南栀一头雾水,她又说,“实不相瞒,我是给六弟挑老婆的。这不是挑花了眼,请你来瞧瞧!你看你跟他熟,大约比我更清楚他的喜好。”
南栀恍然大悟,记起六王早前的叮嘱,自己信誓旦旦的模样,斟酌着开口,“您早前儿不跟我透个气儿,我也没仔细瞧,一时半会的可答不上您这话。”
舞阳不以为意,“我见你刚才不是跟杨小姐说的欢呢?她家世好,模样也好,我瞧着就不错。”
杨小姐的确好,又有跟怀微的这层关系在,可自己早前又应了六王。陷入了两难,她摇摆不定,更怕说错了什么,舞阳长公主再怀疑自己心怀不轨,这是个难题,她咬唇想了半天,到底一狠心,微笑道,“杨小姐是挺好,性子也温柔,只是身量不够高,只怕王爷看不上呢。”
舞阳眼底的笑意一深,慢悠悠道,“那你觉着他喜欢的胖瘦呢?我这样的还是你这样的?”
舞阳毕竟是生产过的妇人,身量丰腴婀娜,比南栀胖了足足一圈,她这话问的古怪,南栀没敢立时回答,抬头见她的笑意略带促狭,不知怎么就红了脸,“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或许只要是对的那个人,胖瘦高矮都不重要吧。”
她说的也是自己的心里话,缘分和情感这件事情,是没有办法用具体去衡量的,裘少戎身家品貌都不差,可少了那点缘分,终究成不了姻缘。而自己所期盼的感情,更多是志趣相投情投意合,从来都无关身家品貌。
舞阳没再深究,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起身拉着她一道去前厅,“既然如此,等我再去探探他。只是我瞧你很投缘,跟忧心六弟一样也忧心你的婚事,你要是不怪我多事,我也给你说亲。”
南栀大为窘迫,“谢谢您的好意,也不怕您笑话,来前家里刚退了一门亲,期间的一番波折还多亏了王爷出手相助,别的没什么,只怕丢您的脸面。”
舞阳连连摆手,同她一道小心翼翼走入雨中,雨声落在伞上,和着她的声音相映成趣,“何必妄自菲薄!你的容貌品格就是做天家的媳妇也尽够了!我自开口,就不怕什么人说三道四,除非你心里有人,我就不多这个嘴了。”
有了六王早前说的那番话,南栀可提心吊胆的听着舞阳说话,听她提到心上人,就怕误会她跟六王,连忙辩解道,“哪能呢!您瞧我一去千里头也不回的,也不是心有挂念的模样。”总觉着再推脱就不像话,也解释不清,干脆咬咬牙应下,“您既有这个心,我实在该谢谢您。总之是我承了您的情,若真有缘分在这里,改明儿一定好好谢您!”
舞阳听了哈哈大笑,“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有几天是驸马生辰,往年都大操大办的,到那天我想法子安排好了,叫你悄悄的瞧一瞧,别害羞,关乎终身的大事可马虎不得!”
两人渐说渐远,眼看走到雨幕里,融入昏暗的天幕,雨还在下,前院的灯火次第亮起,摇曳在芳香柔软的春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