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一双渴望的眼睛看着她,柳枝无可奈何摸出几个铜板给他,看他撒腿跑去了。说来除了和李春新婚暂别其他一切都顺心顺意,南泉这个地方她也很喜欢,唯独小甲叫她头疼。小甲人虽然憨厚,瞧着身板也厚实,然而做事真的不行。
本来替他着想,柳枝想让小甲跟着李春出海去,这么一个壮实小伙子应该要闯荡闯荡,难道一辈子做下人?可小甲惊恐得好像是自己是人牙子要诓骗了他卖掉一样,一个劲的表白自己没有任何二心,全部的理想就是跟着大姑娘混吃混喝。
“娘子,你是真的想开个铺子吗?”杏蕊问道。
“是呀,赚一点钱补贴家用也好,你看你跟着我月钱都比在七爷府中少,我都挺不好意思的。”柳枝认真的说。
杏蕊是七太太送她的,七太太看她只一个小甲,很是不方便。她本来推辞着,可七太太带着一种说贴心话的亲热口吻对她说:“知道你们小夫妻刚成亲,热乎着哪,放心,嫂子不会做那没眼色的事,给你的是个真做事的。这个杏蕊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个媳妇子,说来也是个苦命人,生不出儿子被她婆婆卖了出来的。到我府上已经调教过一年,人长得干净,做事利索,更重要的是她和你们是一个地方来的,想着也能更对你脾胃。”
柳枝先为前面的话害臊,又为后面的话好奇,她看见一个年轻女子进来,跪下磕头问好。杏蕊刚刚二十岁,盘着个简单的圆髻,别着根蝴蝶鎏金簪子,穿着湖水色褂子,掖着一条淡绿色帕子,看着清清爽爽、赏心悦目的。她身量单薄,脸儿容长,眉目清淡,左边眉毛里还有一颗小小红痣,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不少。
她说话里确实是松宁府的口音,虽然很轻微了。她原来是从小被拐子拐了的,只记得原来有条小河流过自家门前,去外婆家要坐船,家里种稻子,还养着蚕等一些零零碎碎,这都是典型的江南风光,其他譬如地名人名、都一概不记得了。
杏蕊在牙婆那里养到八岁上卖给别人家做丫鬟,人能干又勤快,服侍的小姐出阁时就赏了恩赐出了府,嫁给个卖豆腐的。婆婆太磋磨人,成亲才两年,肚皮没动静,婆婆竟提脚卖了她。
这种身世集中了女人的所有不幸,柳枝想着早年自己家没男孩引起的麻烦,对杏蕊更同情了。她自幼动手惯了的,不怎么需要服侍,两人相处与其说主仆,不如说多了个说话的伴。
杏蕊的月钱本来在白家是一个月三百钱,柳枝有些抱歉的说:“我现在只能给你两百钱一月,等以后再给你加钱。”
杏蕊忙道:“娘子千万别这么说,只娘子待我一片心比什么月钱不月钱都强。”
白七爷家富贵,柳枝白吃白住着心里不安,最初的上街热闹看完后,她叫杏蕊陪着看看有什么营生可做。
她左腕上一只银镯子是当初周甜儿送的,圆管状的镯身,接口是两只鲤鱼对着,其实是个机关,扭开里面是中空。这种空芯的簪子镯子锁片是深闺女流藏私房钱必备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