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
经过一路的颠簸,慕容冲领着仅剩的八千骑终于到达了关中,投奔那已有几年未曾谋面的兄长,慕容泓。
时光流转,万事蹉跎,但愿他与他,还是年少时的模样。
装了一路的昏迷,宋凌躺得身子也有些乏了。
阳昭之死,像一个索命的梦靥,缠在她的喉间,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慕容冲。
他既能救下她,若他能早点到,阳昭也不会......
若是以前,她定会撕心裂肺大哭着质问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赶来。可是现在,她竟有了顾忌,那种小心翼翼让她自己都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我攻打蒲坂,就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她与他而言,也就只是一个平凡女子,随手可弃,遑论大局与她孰轻孰重。
女子仍旧紧闭双眼,男子坐在她的身旁,踌蹴了很久,才缓缓开了口。
“阿凌,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他眼光黯淡道。
“阳昭的死,我也很痛心难过......”他深深吸了口气,“也许我们今后要走的路,还会有更多的死伤,每一次看到鲜卑的士兵倒在血泊中,我都有刀刃割骨的痛。”
“但是,阿凌,我痛着,可我必须得前进着,因为我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大燕鲜卑族的血海深仇,我别无选择,也别无退路。”
“我一直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懂我的痛,懂我的选择。”男子低着头,沉重地说道。
他多么希望,女子能像以前一样,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一个支持的眼神,给他一个鼓励的话语,又或者,是一个刀光剑影中仅存的真情拥抱。
可是,回应他的,仍是那漠然沉静的容颜。
转而,他叹了口气,直叙道,“今日慕容泓和慕容岳设宴,我们刚到关中,兵力薄弱,脚跟不稳,前路有太多不可知。”
“要不是我手上握着宝锦公主和杨定的性命,他们未必会和我们这些残兵败将结盟。”
“今日之宴,我希望你可以出席。”
而这时,女子微微睁开了眼,随着眼皮展开的,还有那眼角顺流而下的泪水。
她没想到,有一天,他需要做她的说客。
什么时候,她和他之间,要这样客套,这样生疏。
“我想见阳雪。”她只说了这五个字,便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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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凌大伤未愈,走路仍带踉跄,但她还是坚持着要去见阳雪。
“阳雪,你哥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我向你保证!”
离开长安之前,她答应过她,一定要带阳昭平安回来。
可是她,却食言了。
屋内一名女子垂着身子,不时掩面抽泣,双肩颤抖,悲痛欲绝。
就在宋凌迈进房间的那一刹那,阳雪看见她,当即就站了起来,朝着宋凌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