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娃,我听你是大元人?”老者呵呵一笑,红润的脸上带着几分狡黠却又让人想要亲近的光彩。
“是。”她笑着点了点头:“大人也并非姚国之人吧。”
“哈哈。”老者摸了摸发白的胡须道:“你既知道我不是姚国人,那为何还要称呼我为大人?”
她轻轻抿唇,抬起像秋月般灵动的眸子:“大人并非姚国人,却也不代表您曾经没有在大姚为官吧?”
“大人以易容之术混入医署,正巧被我的侍从看到了。”她笑着抿唇:“如今看来,却也就只有大人有着医者仁心了。”
老者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片刻后赞许般的点头而笑:“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确实不是大姚此次医编之内的人。”
他长叹一声,缓缓道来:“老夫想起和这一伙家伙钻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二十多年前啊,沧海桑田,怪不得他们发现不了。”说着却又摸了摸脸摇摇头:“他们可曾把任何人放在过眼中?唉,视人命为草芥,一如当初般糊涂。”
杨幼禾心中一跳,莫非?她抬头,看见了老者有些悠远而迷茫的回忆之色,静静走在一旁,等他开口。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
“即便你知道可能会发生不可预计的后果,但还是不得不去做,就像是人这一辈子,总有起起落落和大喜大悲。”
老者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地方:“但凭心而为,那时的我并无迟疑,而且现在也不后悔。”
“幽太后让我把他抱到宫外…他长得的确很像太子,眼睛有神,头发浓密,一个小小的婴孩眼里就有着好像不可窥测的光芒,事实证明,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但从五岁以后,他就从来没有真正笑过。”
“是因为幽太后的书信吗?”
“你知道了?”老者一笑,摇了摇头。
“素娘。”
老者皱了皱眉:“原来是她。”
“素娘是我捡来的孩子,她的父母因为重病去世了,这个名字,还是他给素娘取的。”
老者叹了一口气:“素娘是个好孩子,可是有些事情,往往变得太快。”
“一旦人为了一个目标活的像行尸走肉,那么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撼动这种冰冷了,寒冷,恐惧,孤独,害怕,仇恨,都是把他拖向深渊的手。”
“那孩子,也不容易。”
杨幼禾知道他说的是霍白,想起他似乎温和却又冰凉的眼睛,微微垂下眸子:“从某个方面来说,他和幽太后,其实很相像。”
“是啊,谁说不是呢,有其母必有其子,郑氏家族的血液里流的都是权利和欲望的血啊。”
老者轻轻抬头,却又摇了摇头,沉默起来,过了大约一刻,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处方向。
“小女娃,那就是现今瘟疫最严重的地方,横尸遍野,还在等着朝廷派人来救他们呢。”
“大人有法子么?”
老者不言,轻轻抿唇,眉眼里似乎浮上来一层忧色:“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帐内说的话,并不会有人放在心上,或者说,即便有人,也不会活着来见你。”
杨幼禾轻轻一笑:“自然知道,可是大人不觉得,很痛快么?这群人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唯郑宵马首是瞻,玩弄权术,祸害百姓,我只不过是轻轻的给了一个巴掌。”
老者笑了笑:“果真是个率性聪慧的女娃儿。”
她复跟着老者一笑,又道:“更何况,我知道,天下只有您能救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