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图腾 第七章 马鞭南挥,白袍少年北寻桂(1 / 2)

荧惑 九方阁鹉言 4047 字 2022-07-12

    清月有一段长对,说的便是皇室长公主,后来不知什么缘由那长对没了音讯,传出了评语却得不到原文的半点水墨。

原以为这是一件轶事,却不想在长对消逝一年的这段期间,江湖上许多才子、墨客使劲浑身解数就为来到宫廷,一睹长公主面容,一路一文,到了京城长公主的名声便已在大江南北传开了,此外诸侯皇子、权贵后生的华辞更是一浪连着一浪,使得长公主未曾及笄便成了举国闻名的女子,绝色榜上高居不下。

那时长公主殿下还未曾有过封号,好事者取帝国首都之名,就冠公主殿下“清月”之称谓,一时间清月公主在百家之中传闻开来,民间对这位公主殿下的姿容更是好奇万分,纷纷等待那场浩大的及笄礼。

承元十七年,长公主殿下芳龄十四又七个月,天下风云,清月开始汇聚一批能人异士,暗流涌动让得局面有些难以控制,当今陛下传令第七征伐军回来固守,便是在那滚滚硝烟之下,四骑白袍书生踩着马声,接踵而至。

弦星,一处小地方,却有着谁都不敢放肆的威慑力。

究其原因,在于它与清月的关系。

万灵岛的发迹来源于七星同盟,弦星便是其中一家的祖地,清月之名也和这七颗星扯不开关系,昔年为了让七方满意内阁书生翻遍了浩如烟海的文墨集,最后取的却是那最先出来的“明月出天山,渠清自人意”中的“清”、“月”二字。有传闻说当初定下时用的不是这两个字,因典故缘由改成了“清月”,当年到底经历了何事应当无法在万灵岛中找到缘由,这能让万灵岛忌讳的东西,亦是不能多谈。

入了弦星,看着那祥和的镇子一行四人下了马,执着纤绳管店家要了一壶酒,随着楚赡那一声高呼的“牛肉”,四下瞩目,点头了然,暗自哂笑。

瞧了眼领头在前的少年,店家拿着抹布在桌上用力地抹了抹,楚致回首打量了一番,不知是否该点头,这一路走来对上暗号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泄露了的,四人照常,酒水一上,气氛热络了,四周看那邻桌的少年们,端起看戏的模样,兴致好的还暗暗下了赌注。

不久官家的声音便从远方匆忙传来,那列队的步伐声似是大阵仗,一魁梧汉子大踏步出列,高声,“哪个小王八蛋/子要杀牛的?”

“你爷爷!”楚赡甩碗,历温勾唇一笑,四人演得还算自然,那捕快脑子灵活,知道这伙人家身后的点子硬,装模作样了一番不敢下狠手,械斗完了也没敢用绳子捆起来,打量着那明晃晃的大珠宝在一旁列队押送,一路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过来接风洗尘的。

在官兵的夹送中四位白袍少年面不改色,楚致还饶有兴致地把玩着珠宝,让身侧的历温装得干净些。领悟到楚致的暗示身侧的白袍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看就很假的高深笑容。

在三人之后,楚赡喝酒舞剑好不快意,拎着酒坛子仰天大笑,一身水墨色的白袍被手中长剑刺破了几个洞,他毫不在意用手直接撕开,在手臂上缠了三圈,待到第四圈楚致手上动作一顿,劣质珠宝的光芒亮得他晃眼,楚赡还没说话,在前边的楚辞却有些恼怒,抱着长剑身子一沉,挪开了视线。

似是察觉到了楚辞的责问,历温歉意一笑,另外两人却不曾收敛。

四人不知是玩闹得忘了,还是声张得有些过分了,暗处一胖子抓了把扇子在原地急得有些无可奈何,扇子合拢又张开,用扇柄在手心处连打了三下。

不砸也砸了。

这四位就没想好好完成上面交代的事情。

相比于洪胖子的着急,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位,——他就更急了。

不过急有什么用啊,他这么胖,卡在椅子上了,拔也拔不出来,只能气定神闲地在那喝着茶水,也就那额头的汗水能看出他心里有多慌。

出来干间谍的,不管是假糊涂还是真糊涂,就算是那种见面就跟你说掏心窝子话的,把自己目的暴露个干净的那也不是好相与的老实人,人家心里弯子多着呢,在告诉你他是间谍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就算把他杀喽,人家也完成任务了。

但是这次不同于以往,他俩是真难办,重头戏不在自己身上,那四位大爷也不配合,玩开了管他三七二十一,有拳头还有理,不带怕的。

不过这也是实话,楚氏三兄弟撇去自身的能耐,就他们头上那个爹,哪怕是烂泥他们也得乖乖听话啊。这要是玩着玩着把丞相玩得绝后了,这找谁说理去?

再者历温,如果说楚氏三兄弟底子干净,那就是那不拿捏的问题,但这位底子就不是说干净不干净的问题了,他乱得很,从小就寄食在丞相府,和楚氏三兄弟穿裤衩一起玩到大的,还是丞相钦定的女婿,皇家内阁客座,掌一部分暗卫,长公主殿下的“耳目”,刑堂的大君,百花楼的掌柜,把他拔出来谁知道是不是把自己也拔出来了。

这般想着,历温的底子还真是不干净,干净得哪能这么玩!

大胖子急了,伸出手想让洪胖子搭把手,洪胖子嫌弃,我拉得了您吗?我不卡进去起不来陪您就算不错的了。

两胖子第一次觉得比任务失败更恐怖的,是任务根本就不在你的手上,但是不管任务失败与否却还都与自己息息相关。

这漫天都是锅啊!

两人无奈,那四位是摆明不信自己人了,打算自己干。尽管那暗号丢了的责任有他们的一份,但这就没有您几位乱用暗号的缘故?怎么能都算在自己人身上呢?

两胖子摇了摇头。他们的任务是找到那半块虎符,但那四位的心却根本就不在这上面,大约是太想立不世之功了,想把那暗中的势力一网打尽,尽数抹杀。

但这也太着急了些,鱼都没来,您几位怎么就把水煮干了呢?

叹了口气,两胖子无奈,好在秩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四位不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做一回事,他们却要心心念念地祈祷,免得他们没了,自己的任务变成去把他们找回来。

两胖子在那纠结,历温这边则是乱了。

历温想玩个假的扮真的,却玩成了假的;

楚致想玩个真的扮假的,后来玩了个假的扮真的;

楚赡玩开了,忘了原先说得,玩了个假的,后来想起来又成了真的扮假的。

现在好了,他们四个一看,就真不到哪里去。

楚辞抱剑,来时他们三个分别找过自己,让自己随机应变,现在应该是毁了,自己还不如不动呢。毕竟这么一玩他们的身份就敏感了,几天前还讨论玩暗的明的,三个猥琐一笑都想玩暗的,现在玩着玩着,终归还是得玩明的。

历温三人互相看了看,传达了一个消息,不过看那眼神,大概是这么一番场景:

楚赡:我们吃粥?

楚致:吃饭好啊!

历温:哎!怎么老是吃面啊!

看着这三个长不大的操心玩意儿楚辞很想脱离队伍,自己一个出来完成任务,却浑然忘记了当初自己在小山沟中迷路的场景。

堂堂七品带刀侍卫,竟然被困在一处小密林里,还是因为疑神疑鬼自己把自己困着的,周身一点机关,一点迷阵都没有,他愣是走了一天没出来,要不是楚辞自己就觉得那是高深的敌人,还真骗不了另外三个。

想起那晚的高手楚辞横眉冷对,看着戒备的大哥其余三人互换了个眼神。

神经病犯了!

没一会四人进了牢房,写出了四份全然不同的供状,内容不一样文体还不一样,历温写了一篇《十八/摸》,楚致写了一篇《文骚》,楚赡写了一篇《侠客行》,至于楚辞,他一字没动,倒是狱卒在左下角写了四字,恐怖如斯!

看着递来的状书县长犯难了。

这四位就没一个记得暗号?

县长扶额,体会到了两个胖子的痛苦。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委派到这里,还成了接应的那一位。当初在得知接应的是这四位的时候他就觉得不靠谱,如今一看,果然。

这四位的事迹说出来怎么看都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拥有大智慧的人;实际上也是,但或许是因为年少气性大,玩心也大,遇到这么个任务大约觉得不值一提,所以一个个都不带脑子,想着把皮球踢给另外三位。

还真让县长说对了,起先四人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楚赡侠气重,他觉得有人在,动脑子的活不在自己身上;

楚致看起来书生模样,但他懒,有人在自然不想动脑;

历温轻浮,看到有人在自然想把活给个稳重的;

楚辞?这位是沉稳有脑子,但架不住乱想,每次看那三人猥琐地谈论什么时他给自己的任务便是随机应变,免得坏了大局。

不过……

四个聪明人,也不见得会如上面所说,真的没有任何考量。

在监狱中历温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个蓄谋已久的笑容。

弟兄们,看默契的时候到了!

……

万灵岛在汪洋之上,由一座座岛屿构成,以七星为轴,以清月为核,整体看起来像一只振翅的白鹤,所以也被邻国称为白鹤群岛。

群岛在海面上映照星空,其中以七星为主,遥相呼应间引动一圈圈神秘的符号,便在这七星符号引起的范围之内,有一处被重重叠加之地;那便是清月。

清月一听不像是城邦的名字,更不像一座帝国首都的名字,但它成为万灵岛的中心已有千年时间,多次的上书或者意见都没有让它易弦,便是几次动荡较大的变法、改革,也没有让它失去应有的光芒。

万灵岛因为是浮岛相汇的缘故,水路比陆路多,唯有几处地势辽阔的大道上方才有普及车马,但清月作为在三处大浮岛中被包围的那一处海域,尽管它没有许多的陆路,却也承袭了这一特殊的交通工具。

相比于其他长相不规整的浮岛,清月的边缘看起来极为特殊,它边角圆润,通体浑圆,像是道人笔下的图画,好看得耐人寻味。

从上往下看,清月的格局很复杂,如今在变法的试验期,保不齐还有什么动荡,除了固定的建筑以外少有高楼耸立,便是在这动荡时刻,有一座宏大的阁楼正在慢慢地修缮当中。

这是一座嵌入云中的楼阁。

它的名字,亦是清月。

皓月当空,白卉矗立深邃的云层之中,伸出手于眼前涣散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这雾气如一轮白镜,将万千光芒吸纳其中,最后显现出来。不过它的照射对象不是脚下的这座城池,而是一处隐秘的空间节点。

白衣少女静默窗前,托腮看着那境中的场景,如今她的面前正矗立着一青衣少年,他看起来面容有些稚嫩,动作有些拘谨,肩上趴着一只软绵绵的淡黄色穿山甲,看起来小巧、软萌,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少女淡笑,笑得刑渊有些痴傻,在原地不安地转着手指。

怎么……碰见仙女了……

青衣少年小脸一红,在他的肩上穿山甲不安分地摇了摇尾巴,不知刑渊为何情绪会发生异样,它好奇地用爪子四处摸索着,目光转了转却突然躲到了稚嫩少年的背后,身形也开始扭捏。

感知到小家伙的动作,少年抬头看了看,望着那画卷中的少女却又突然胆怯,似是确定了那存在的真实,望着轩窗处的少女,他在原地有些难为地矗立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理了理长袍与发梢,带上了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毡帽,老老实实地蹲下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戾气和愁绪,温和得像邻家小男孩。

白卉披着淡白色的衣裙,坐于竹帘之后,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