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十五天,便是整个阳洲的洲试了。你之前说你没有功名在身,所以我便想着让你去试一试。”
王朝阳看着李北往的眼睛,沉声道。
“洲试?”
李北往有些纳闷,这为啥要让自己去考那什么洲试,自己这半瓶水的能力,跑去还不够丢人的。
“是啊,往年的时候,整个阳洲十六县就只有咱们华阳县没有读书人去参加。如果今年还没有的话,估计整个怀阳县都落不着好。所以,我想让你去试一试。”
王朝阳说道。
“虽说参加只有秀才才能参加洲试,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秀才一般是县试,也就是参加县城的考试,只要过了就是秀才。可怀阳县已经十几年没有读书人了,这里的人,稍微有些身家的,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只剩下一些农民之类,大字不识一个。所以,这么多年来,怀阳县便没有参加过洲试。再说了,只有通过洲试成为举人,才能真正的被称为读书人。只有成为举人,才能进一步去考进士。”
王朝阳两双手被在后面,仰天长叹道。
“老父母的意思是?”
李北往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这我连县试都没过,连秀才都不是,怎么能参加洲试?难不成那洲试的考官和你是老相识?只要一句话,我就能考中?
“既然你是咱们怀阳县唯一的读书人,那么你可以免试,我可以直接点你为秀才。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去参加洲试了。”
王朝阳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李北往。
“这样行吗?”
李北往迟疑道。
这难道不是徇私舞弊吗?这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岂不是完蛋了?
“哈哈,老夫乃是县令,在这怀阳县老夫的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老夫说你是秀才,那么你就是,这还轮不到别人来插嘴。”
王朝阳仰天长笑,不容置疑的道。
“额,可是我的水平实在有限啊,到时候万一落榜了,那岂不是落了老父母的面子?”
李北往根本就不想去参加那什么洲试,自己什么水平自己知道,写写字还成,可要是写文章的话,那可真就抓瞎了。
“没事,中不了就中不了,只要你人去就行了。”
王朝阳拍着李北往的肩膀,鼓励道。
“那好吧。”
王朝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要是还不去的话,那岂不是有些不识好歹。毕竟人家昨天还请自己吃了一顿饭呢,再说了,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看看。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小相公明天就出发吧。”
王朝阳笑着点点头道。
“这么快?”李北往惊讶的道。
“咱们怀阳县距离阳洲挺远的,再加上山路崎岖,早点走也是应该的。”
…………
第二天,李北往站在院子里听着王朝阳对着那几个衙役和几个卫所兵讲话。
“赵三娃,你带上这几个人,将小相公安全的护送到阳洲洲城去参加洲试,你明白了吗?”
“大人,什么时候走呢?”
赵三娃弓着腰,笑嘻嘻的道。
“今天就走。”
王朝阳板着脸道。
“行,可是这盘缠……”
赵三娃两个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最后一个字拉的老长。
“去账上领吧,嗯,就领三十两银子吧。”
“什么三十两?这么多?”
赵三娃一听是三十两,眼睛顿时就直了。
这可是三十两啊,一路上吃饭住店撑死也就花个两三银子左右,回来的话,自己一天只吃一顿,撑死也就一两银子。除过这些,自己还剩二十多两银子。
我的天,这可是二十多两银子啊!
不仅仅是赵三娃,就连他后面的一个卫所把总此时眼睛也绿了起来。
“大人,这些银子不能让赵三娃带着,这要是让他带着,估计全落入他的腰包了。”
这把总叫李三胖,是一个黑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
“那你的意思是让你带着?”
王朝阳眉头微皱,看向李三胖。
“李三胖,你别血口喷人,什么叫落入我腰包了?咱们一路上不得吃饭住店呢?这些东西不得花钱啊?再加上小相公在,咱们能让小相公吃的差住的差吗?咱们不得好吃的好喝的安排着?这些银子还不够呢,我还得往里面添。你现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什么落入我腰包,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三娃瞬间就炸毛了,只见他此时怒气冲冲,怒视李三胖,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咳咳,这样吧,你们一人带十五两银子,这一路上如何分配,你们自己商量吧。”
王朝阳想了一会,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王朝阳冲着那些人挥挥手,等到他们都出去之后,又看向李北往,同时又对着管家道:“你去将我准备的那东西带来。”
“是,老爷。”
管家随即退了出去。
“那些银子我不用想都知道会落入他们的腰包,但这些银子不掏也不行,如果不掏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去的。毕竟这一路上土匪蟊贼不少,多一些人多一分安全。”
“老爷,来了。”
正说话间,管家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那盘子上摆着四个银锭。
“这里是八十两银子,你带上吧。去阳洲洲城参加洲试,这身上没钱可不行,这住店,吃饭什么的都要花钱,再加上万一中了,那打赏也是少不了的。所以,这些银子带上吧。”
王朝阳拿起银锭,放到李北往的手上。
“这万万使不得啊。”
李北往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急忙拒绝道。
“没事,我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虽说怀阳县很穷,可我却是不穷的。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婆婆妈妈干什么?”
王朝阳佯怒道。
“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北往推辞不过,只好将银子收了下来。
…………
“小相公,上车吧。该走了。”
赵三娃拉着一辆马车,对着李北往催促道。
“老父母,在下先走了。”
李北往对着王朝阳拱拱手,随即转过身去,向赵三娃走去。
“小相公保重。”
王朝阳站在县衙门口,一脸平静的看着坐着马车缓缓离去的李北往。
“青砖古道芳草旁,共饮浊酒劝夕阳。
望君此程安无事,明日共话情义长。”
王朝阳看着逐渐离去的李北往,忽然大喊一声:“管家,拿酒来。”
“噔噔蹬。”
那管家健步如飞,迅速从县衙里面取出一壶酒和两个酒杯。
作为跟随王朝阳多年的人,管家当然知道此时王朝阳心里想的是什么。
“好酒啊,端一杯给小相公送去。”
王朝阳将两个酒杯翻毛,让管家端起其中一杯,给李北往送去。
“小相公,保重。”
王朝阳举起酒杯,看向李北往。
李北往接过管家递过来的酒杯,向着王朝阳举着。
“小相公,共饮此杯。”
王朝阳朗声大喊,遥相敬酒。
“共饮此杯!”
李北往呼应一声,随即头一仰,将酒喝了下去。
王朝阳看着李北往,也头一仰,将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