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望远摇了摇头：“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就去写辞呈，理由我也想好了。三年前，我的一个奶娘去世，当年我公务繁忙，没有来得及回家守孝，现在提出来，也不算晚。这个理由，我想皇上不会拒绝吧。”说完，看着何华锋，恳切地说道，“何将军，我知道你和月琴的感情，只是因为很多原因，你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很遗憾。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在京城，我希望你以后可以替我保护一下月琴，你能不能答应我？”

“鲁大人你放心，虽然这辈子我和月琴有缘无分，但我知道这不是她的原因。”何华锋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鲁月琴，“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保护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只要有我在，月琴就一定可以平平安安。”何华锋许诺道。

“何将军……”鲁月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鲁大人，我知道你一身正气，不想和曹生明在一起同流合污。但我觉得，为了鲁嫔娘娘，你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吧，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付瑞海提醒道。

“你什么意思？”鲁望远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地警惕起来。

“事到如今，鲁大人难道以为让你进京是曹生明一个人的主意吗，当然不是。”付瑞海摇着头，说道，“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得到夜明珠，不是曹生明的主意，他后面的人是谁，鲁大人应该清楚，当今皇上。是当今皇上想得到夜明珠，是他想杀了皇甫夜和陈雪音，事到如今，难道鲁大人还不明白？”

鲁望远恍然大悟：“难道这里的事情都是当今皇上在背后支持曹生明？”

“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后台，曹生明可以轻而易举杀了皇甫凌天吗？”付瑞海反问道，“皇甫凌天虽然不是朝廷中人，在江湖上也可以说是赫赫有名，福兴镖局更是天下第一。皇甫凌天被杀，福兴镖局被灭门，江湖上虽然热闹了一阵，但很快就平息了，鲁大人难道不觉奇怪么？还有，这么大一个灭门惨案，至今没有捉到凶手，朝廷却好像并不关心，这似乎并不合情理。说到这儿，鲁大人应该明白了吧，站在台前的是曹生明，站在后面的是当今皇上。你可以拒绝得了曹生明，却不能拒绝当今皇上。你明白了吗？”

鲁望远想了一会，点点头：“是啊，我早就应该想到了，如果没有当今皇上在后面支持，曹生明也不可能为所欲为，月琴也不可能回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一切。看来这个京城我是非去不可了。”

“爹。”鲁月琴激动地看着父亲。

“鲁大人能这么想就对了。”付瑞海欣慰地说道，“其实到了京城，你和曹生明之间不一定要针锋相对。我有个主意，不知鲁大人愿不愿意考虑？”

“付公子请讲。”

“说句实话，在实力上面，鲁大人你不如曹生明，我想你也看得清楚。既然不愿意同流合污，那倒不如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鲁大人意下如何？”

鲁望远苦笑：“我是想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可就怕曹生明不肯放过我。如果真的是皇上想杀我，无论多么小心，都是逃不过去的。哦对了，付公子，不知道曹生明对我辞官有何反应？”鲁望远试探地问道。他想好了，如果曹生明很高兴，那自己就如他所愿，辞了这个官。不料却听付瑞海说道-----

“曹生明已经把鲁大人的反应悄悄地报告京城，说不定过几天，新的圣旨就会到达，我希望鲁大人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这么快皇上就知道了，我还没有决定，曹生明怎么可以……”鲁望远震惊道。曹生明的速度也太快了，看来是真想置自己于死地。新的圣旨上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内容，说不定就是罪责，到时候自己应该如何应付？

何华锋看出鲁望远在担心什么，便劝道：“鲁大人，你别担心，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消除皇上的顾虑。既然曹生明派人告诉皇上你不想去，那你为什么不也写一份奏折，说明自己感恩戴德，不辱使命，并且表示即刻出发呢？这样的话，皇上就是想要怪罪恐怕也是不行，曹生明就是想害你，也就抓不到把柄了。”

鲁月琴一听，激动起来：“父亲，这个办法好，也许可以躲过一劫。”

鲁望远略一想，无奈地点了点头：“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不过现在看来只能如此了。好吧，就按你们的意思，明天我就写奏折。”

付瑞海见他终于同意，也笑了笑，看看外面，天空露白，是该回去了。于是俯身作揖道：“鲁大人，时间不早了，该说的我也说过了，我该告辞了，鲁大人多多保重。”

“多谢付公子，付公子一路小心。”

付瑞海对他点点头，就转身走到窗户旁边，打开窗户，准备出去。却听见后面的鲁望远再次喊住了他-----

“付公子，刚才有个问题我忘记问了。是关于皇甫夜和陈雪音的，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付瑞海一愣，转过头看着鲁望远，反问道：“鲁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你还想找到他们吗？”

鲁望远点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意思，他们两个太年轻，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独立生活恐怕不太容易。我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是想帮他们一把。”

“鲁大人的一片好意我觉得大可不必，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相信他们已经成熟，只要无人追杀，应该会非常顺利，鲁大人不必担心。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虽然我义父建议他们去了关外。可我看皇甫夜的样子，可能不会接受我们的建议。不过这样也是好事，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彻底安全。鲁大人，你觉得呢？”

“恩，有道理。”

付瑞海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路上，虽然东方露白，可他一点也不紧张。他知道这个时候曹生明不可能起来；就算起来了，发现自己不在，恐怕也不会太在意。何况还有一个曹若燕，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应该可以应付过去。想到曹若燕，不禁一阵头疼。现在两个人的分歧越来越大，吵架越来越多，真不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有几次，付瑞海真的想一走了之，可看到曹若燕的眼泪，自己就心软了，走不了了。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付瑞海知道，可曹若燕不知道，所以不顾一切地表白，付瑞海却不能告诉她，只能冷漠地拒绝，然后看着她哭泣，自己心如刀割。曹若燕之所以这样对付陈雪音，就是因为自己。是自己害了陈雪音，对不起她。对于陈雪音，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付瑞海没有时间去想。现在她走了，本来应该觉得安心了，却为什么一想起她和皇甫夜在一起的样子就心疼、就难受？难道自己真的是爱上她了？自己这样一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爱上那样一个单纯的女人？早晚有一天，皇甫夜会过来替父报仇，那她，是不是也会来？差点忘记了，他们是夫妻。皇甫夜是她的丈夫，才能给她幸福。可是和皇甫夜在一起，她真的会幸福吗？忘不了，临走时，她最后一滴泪看着他。那一刻，他读懂了她所有的感情，却没有勇气走向她，留给她的只是沉默。在她眼里，他一定是个懦夫吧。苦笑一声，看看前方的路，那个驿站就在不远处，忽然有一种不想回去的感觉，不想去面对曹若燕和曹生明，好不容易出来了，这是他唯一的自由，他很想好好享受一番，却不知道往哪里去，回过头，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反正事情已经办完了，曹生明也得到夜明珠了，一时半会可能也不会有其他事，自己可以暂时放松一下。

“付兄现在还没有回去，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没有做完，还是根本不愿意回去？”

熟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付瑞海身体一震，抬起头，就看见何华锋站在前面，微笑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付瑞海也笑了笑。走过去，抱拳施礼：“何兄这么快就过来了，难道还有其他事情要嘱咐在下，还是我刚才说的话，你仍有疑问？”

“那倒不是。付兄说了那么多，鲁大人相信，我自然也相信。我还非常感激付兄，要不是你的提醒，我还真担心家父和妹妹会在京城遇到意外。我在这里多谢付兄了。”何华锋说完，深深一揖。

“哪里哪里，我也是受人之托，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仅此而已。”

“付兄过谦了。我今日来找付兄，主要是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刚才当着鲁大人的面，不好开口，于是就追了过来。不知付兄现在是否有时间，听我一言啊？”何华锋恳切地说道。

“这------”付瑞海有点犹豫，略想一会，才点点头，说道，“好吧，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也许曹生明等会会找我。”

“当然，付兄请放心，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何华锋应道，“这里说话不方便，那边有个茶楼，不如我们过去坐坐，如何？”

“也好。”付瑞海应着，就和他去了。

因为时间尚早，茶楼刚刚开门，还没有多少客人，非常安静。掌柜的一看见有人来了，自然是非常欢迎，热情地招呼他们。付瑞海何华锋不愿意让别人打扰，就要求单独一个房间，掌柜的便带他们上了楼。给他们奉了茶，赔笑几句，看他们好像不感兴趣，便转身出去了，为他们关上了门。付瑞海见那掌柜的已经走了，便说道：“现在也没有外人了，何兄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

何华锋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突然问道：“付兄以后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一直要在曹生明身边，为他做事吗？”

付瑞海听了他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何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曹生明倒行逆施，残害忠良，杀人如麻，这些事付兄应该比我清楚。实话说吧，朝廷上早有一些人对他不满。现在皇上是因为要利用他为自己做事，所以才让他为所欲为、逍遥自在。如果有一天，皇上觉得他没有用处了，就冲他做的事，也不会轻饶了他。付兄难道就不重新考虑一下，将来自己怎么办？”

“将来？我还不想考虑得太远，我只想做好现在的事？”付瑞海平静地说道，也喝了一口茶，拿起一块糕点，细嚼慢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