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等我一下。”

程子轩干笑着应声，进了里屋。

那一大锅的“生发水”放在了厨房，程子轩进去后看了看周围，翻出来一个调料碟，往里倒了一点弄好的水。

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小的调料碟，奉到了大伯面前。

大伯看着眼前这少得可怜的透明液体，草率至极的小碟子，嘴角抽动：“阿轩啊，你这……”

我不就说了你两句吗？要不要这么回报啊？

程子轩尴尬地笑了笑，说：“这是刚调配好的，还没装瓶，您先试试。”

“好吧。”

大伯看着程子轩，心中不免疑虑。

这孩子看着还行，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呢？

他现在已经对这个所谓的生发秘方不报希望了。

因为祖传的原因，他年轻时就有了秃的迹象，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偏方，也去各大医院看过，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其实他一开始就不怎么相信，只是始终抱着“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有效呢？”的想法。

不过现在嘛，就当是陪小辈玩了。

反正也不会更糟了的。

他接过小碟子，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没有任何味道

“这怎么跟水似的？你真不是在消遣大伯？”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了。”程子轩连连摇头，“我是真心想找您帮我看看这生发水的疗效的。”

见程子轩一脸诚挚，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行吧。那这个怎么用啊？”

“您用手蘸一下，涂抹在脑门没有头发的地方就好。”

程子轩说完，两人对视着无言了片刻。

大伯这才意识到，程子轩已经说完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这就完了？”

程子轩点头：“完了啊。”

“就这么简单？”大伯稍稍提高音量道，“不用按摩，或者搭配吃些中草药之类的？”

“呃……那您想吃些啥？”

大伯“……”

他看着一脸无辜的程子轩，一阵心累。

算了，就这样吧。

他将内心深处最后一点希望之光掐灭，点头道：“行吧。”

说完，他就不再犹豫，伸出手指蘸了生发水，，往头上抹去。

由于量少，他抹了好几次，将水都用完了，才全部抹完。

途中，他深切怀疑这就是普通的水。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想让这场闹剧尽快结束。

程子轩见大伯涂完，小心地接过小碟子，对他笑道：“谢谢大伯，您去洗个手吧。”

“不用，我回家洗就好。”

他现在只想走了。

程子轩却很坚持：“不行，您必须洗了手再走。”

鬼晓得，那水要是还残留在大伯手上，不小心被他吃下肚去，会发生什么。

“好吧好吧。”

大伯无奈，只能进屋洗了手，然后就挥手告别了。

程子轩后面还有些话想说，却只能看着大伯远去的身影，将话都咽了回去。

算了，如果有效，第二天效果就出来了。

如果没效……

没效不是很正常吗？

秃头这种世界性难题，哪有那么容易攻克的。

程子轩甩甩手，很不负责任地想。

那么，1号试验品已经放出去了，等明天看看效果，再考虑未来的2号、3号试验品吧。

接下来，继续做卫生。

这种乡下的自建房一般面积都不小，而且没有公摊之类的东西，说100平就是实打实的100平，单靠程子轩自己一个人打扫起来，不是一两天能完事的。

他将外公外婆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好，然后封存起来，其他地方统一做卫生。

不需要的东西全清理出来，准备第二天拿去扔掉，需要的东西下单……还是先加购物车吧。

他暂时没钱可以七买八买的。

这天剩下的时间都在做卫生中渡过了。

等天黑下来，程子轩瘫在客厅，累得不想动弹。

他扭头看着客厅里摆放着的四张照片。

这其中除了外公他没什么印象外，其他三人都是他最最熟悉与亲近的亲人。

想起父母最后见到的那奇异的场景，当时的恐慌与惊惧感都已褪去，如今只剩下了怀念与期盼。

期盼他们会不会来看自己一眼。

只可惜，就连传说中的头七那天，他本来满怀期待的，却什么都没等到。

之后就更不用说了，梦都没梦到，遑论直接看到了。

“爸，妈，你们还在吗？能不能来看看我啊。”

他的呼唤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复。

瘫坐了好一会，他才起身，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因为昨天累惨了，反正又不用上课上班，程子轩原本打算睡个懒觉的，却一大早被激烈的拍门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多啊。

他哀叹一声，知道是谁在外面敲门。

这是他自己招来的，只能自己受着了。

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大伯，不过他的形象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他光着上身，下面穿一件花花绿绿的大裤衩，一头的黑发披散下来直到肩膀，更兼脸色发红，表情扭曲。

看着就活脱脱一个疯子的形象。

程子轩一大清早的，虽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做出防御的姿态。

大伯本来心情激动地过来，想与程子轩分享自己昨天的经历，同时感谢一下他，结果看他这样子，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他怒瞪了程子轩一眼，扭头甩着自己飘逸的头发，进屋去了。

程子轩被大伯这一眼瞪的，骨头都松了，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他抖了抖身子，在还有几分凉意的春风中惊醒，关上门也跟着进屋。

一进客厅，就见大伯金戈铁马地坐在餐桌前，一脸的意气风发。

“来，阿轩，坐！”

大伯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对程子轩大声说。

明明就是乡下最普通的圆形木餐桌，愣是被大伯坐出了高级会客室的感觉出来。

“我跟你说啊，昨天……”

眼见大伯要开始长篇大论，程子轩连忙先止住话头，小心问道：“那个，大伯，您看，您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现在这种天气，他又一副热血上头的样子，当下还好，一会情绪缓和下来，被冷风一吹，非得感冒不可。

大伯愤怒地一瞪眼。

程子轩当即乖乖坐好，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大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始了他的叙述。

“昨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