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盈拿出自己惯用的长剑这柄剑她通常不会借给别人用,今天难得大方一次。但剑刚递出去她就想起来格洛丽亚才17岁于是又将剑收回。
虽然她自己17岁已经宰过不少生灵了但这个地方和上界不一样,格洛丽亚嘛……
想必也没见过血。
今天让她见见就得了,不必沾血。
于是温盈叫她后退几步反手将长剑插进教皇胸膛。温盈已经看清了教皇心脏的位置并未一剑穿心,那样他就死得太痛快了。温盈握着剑在教皇身上游走锋利的剑刃紧贴着骨头切肉像切纸一样轻松。
“啊啊!”教皇痛苦地嘶吼着他睁开眼睛鲜血如眼泪一样涌出“我要跟你啊!”
“住手!住手!啊!!!”
剑刃切向了下半身教皇发出了惨烈的吼叫。
“光你会痛么?”温盈摇摇头,握紧剑柄继续切割他。
教皇被她定在原地纹丝不动,血肉与骨头却被锋利的剑刃分割开来。很快教皇的声音渐渐隐没他的头颅突然追随着滑落的上半身肉块摔在地上。在切割过程中教皇不知不觉地死去了。格洛丽亚并没有尖叫或许是因为一颗头在面前掉落已经不够吓人了。
最吓人的其实是漆黑的房间扑在她身上的身体与陌生气息她无法挣扎无法动弹,以及剧痛。
也许他还没我那时候痛。格洛丽亚不禁想到。
温盈回过头,想要安慰格洛丽亚却发现格洛丽亚的表现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紧张。甚至在温盈回头时格洛丽亚还非常礼貌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紧接着格洛丽亚又皱起了眉,她光洁的面庞再次流露出了十分明显的自卑与难过等情绪。
但温盈没看到。
她回头发现格洛丽亚在笑,便上前去检查教皇的尸体了。教皇毕竟是丛林神教的头头,像这种人指不定身上就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杀手锏。她可没砍掉他的头,他脑袋怎么自己掉了?这是不是一种欺骗技巧?让她以为他死了,然后放过他,他趁机复生?毕竟温盈确实没有从教皇身上找到灵魂飞出的迹象。
一个人总不会没有灵魂的。
温盈蹲下来检查教皇的脑袋,突然发现这颗头的表情有点奇怪。明明他死之前被温盈活割,痛苦地嘶嚎了很久,可是从肩膀上摔下来的脑袋并没有扭曲的五官,这张脸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温盈抱起教皇的脑袋,与那颗头对视。把脑袋正过来以后更加明显了,她没有看错,这张脸上的表情果然十分得意。
他得意什么呢?
温盈没有跟尸体过不去,虽然他不认同身体只是神赐的容器,但她同意身体只是容器。她没有从教皇的身体里找到灵魂,他只剩下一个无用的空壳,对空壳撒气是没意义的。
她放下这颗头,迅速取出龟甲开始卜卦。
可这一次,她又是什么都卜卦不出来。
“第二次了。”温盈不明吉凶,只能确定是有谁悄悄遮掩了天机。天机不现,无人可见。
前途莫测啊。
温盈收起龟甲,突然听到背后格洛丽亚问她:“我之前没有拒绝他,是不是又错了?”
她转过身,掐了掐格洛丽亚的脸:“胡说八道,谁教你的?”
温盈这种混不吝的样子完全冲垮了格洛丽亚的消沉,她捂着自己半红的脸,突然哭笑不得。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想要说什么,温盈却已经自来熟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指着躺在地上的教皇尸体说道:“你没做错事,你是被骗了,真正做错事的人已经被我杀了……诶,对了,还有那群……”
她反应过来,立刻带着格洛丽亚杀回祈祷长廊。
“别吓到,没针对你。”温盈虽然出手大开大合,却很细心,动手前先叮嘱格洛丽亚不要受惊。
等格洛丽亚答应了,她才一个个房间扫荡过去,将祈祷长廊的每一个房间全部踢开。但门塌了,门后却没有见到任何人,这些小房间跟格洛丽亚住的一样逼仄,却没有居住过的痕迹,书架上没有书,床上连床垫都没铺。
没人。
她立刻回头看向缩在墙边瑟瑟发抖的男仆:“人呢?”
“不不不不是的,那里本来就没有人住!”男仆慌忙解释道,“祈祷长廊是圣女刚选上时住的,学会圣女的规矩以后,一般14岁就会搬出去,在宫殿中有另外的住处来安顿她们。这位,格,格洛丽亚小姐是新来的所以才会安排在这里。”
“那你刚才还说祈祷长廊里每一个圣女都单独住一间屋子,圣女们则要在房间里日夜祈祷?”
“确,确实一直有人住啊。”男仆说,“而且……祈祷长廊,也不止这一条。”
“你绕我?”
“不不不不不敢!”男仆结巴得话都不会说了。
“哼。”温盈冷笑一声,“其他的祈祷长廊在哪里?你带我去。”
男仆忙问:“您是要找那些圣女吗?”
“当然。”
“那,那我觉得您不用再去其他地方找人了。”男仆小声说,“今天上午她们已经全部出去了。”
回答完毕,他挠挠脑袋,不敢直视温盈。
温盈也没有看他,而是扭头去看格洛丽亚穿的裙子。
她问格洛丽亚:“你刚才是不是说过,找你的圣女跟你穿着一样款式不同颜色的裙子?”
格洛丽亚乖巧地点头。
温盈长吐一口气。
“原来之前跑到我面前自焚的那群女人就是神教圣女啊……那没事了。”估计那群圣女已经一锅完了,否则男仆的表情也不会这么紧张。不过她马上问男仆,圣女殉教了,那拉坦宫的女仆们呢?
“她们在那边……”男仆指了下南边。
温盈来到男仆所指的角落,在这里看到了一堆烧焦的骨头。
格洛丽亚看到半张没烧完的脸,吓了一跳:“啊!她是……”
是了半天,停下。
她不知道这些女仆的名字,女仆们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无论格洛丽亚怎么问也没用。后来,格洛丽亚也不想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了。来到圣都这么久,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唯一一个肯主动告诉她名字的,只有身边这位来自满月领的伯爵殿下,温盈。
“你害怕吗?”温盈问她。
格洛丽亚摇摇头。
她很紧张,但并不恐惧。当温盈在她面前杀死教皇后,她暂时没有更害怕的东西了。
她反问温盈:“您不是丛林神教的信徒?我听你说,圣女们在你面前自焚了。”
“嗯,你有什么想法?”
“那我能回家吗?”格洛丽亚问。
“回家?你不喜欢这里吗?”
“我想爸爸妈妈。”格洛丽亚说,“我家在哈髓镇,我爸爸是木匠……您知道哈髓镇在哪里吗?”格洛丽亚之所以要向温盈求助,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哈髓镇在哪。她从小没有离开过哈髓镇,这次来圣都坐的是哈髓镇的主教所安排的马车。她并不是笨蛋,知道不是圣都外面即哈髓镇,想要回去的话,得知道哈髓镇在哪,还得有钱。
而她什么都没有,只有身上穿的这条蓝裙子。
“塔灵师叔!”温盈突然对着空气喊话,“您听到了吧?”
在格洛丽亚惊骇的眼神中,一个幽灵缓缓现身。
塔灵依旧穿着他标志性的黑袍,对温盈点点头:“哈髓镇,我刚好有个分化体在那。”
于是温盈对格洛丽亚说:“你和你爸妈对丛林神教感情很深吗?”
格洛丽亚沉默了一会儿,对温盈说:“我会说服他们。其实,他们对丛林神只有尊重,但并不痴迷。”否则,他们也不会因为格洛丽亚闹一闹就真的不送她去选圣女了。对忠仆而言,能够成为圣女是天大的荣耀,是值得付出一切的。她偶尔会这么想,但以后不会了。
温盈见她心情不好,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块饼:“你饿吗?先吃点?”
现在圣都算是半个战区,不太适合坐下来吃饭。于是格洛丽亚乖乖地抱着饼吃,温盈去哪里,她便在后面跟着。温盈已经答应她,一定会派人到哈髓镇去接她的父母,然后,会接她去一个新地方生活。
其实,她才刚刚遭遇一次诈骗,原本不应该这么快就相信人。
可是这11天里,温盈是唯一一个把名字告诉她的人。
格洛丽亚愿意再相信一次。
温盈将圣都扫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口服的活人与不服的死人。丛林神教的主教们,实在是弱得可怕,简直不堪一击。她之前就怀疑丛林神是不是跟旱神一样被封印了,现在羸弱的对手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看来,丛林神教也差不多完蛋了。
她正要离开,塔灵却突然从外面飘了进来。
“温盈师侄!”他惊呼道,“天在下降!”
拉坦宫外,传出惊叫声,随后便是欢呼声,一群刚刚反水的主教们突然又称颂起了丛林神的伟大。
温盈带着格洛丽亚跑出拉坦宫,来到外面,看了一眼便对塔灵笑道:“不是天在下降,是云朵在下降。”
塔灵依旧沉着脸:“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