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里城中改天换地但平民们只是觉得，以后出门就能看到一片片原本罕见的桃树很神奇没了。

贵族们倒是读过史书，心惊胆颤，封门闭户抵死不出。

温盈对这些小角色不放在心上她径直闯入城主府来见福伦斯。福伦斯虽然被她口头去位，但实际执行没有这么简单。一座城要如何运转有多少财富任用哪些官员都不是一拍脑袋的事。如果她能从福伦斯手中接手一切会省事不少故此她自称温盈而非温温，反正她已经改换面貌，福伦斯认不出了。

见到福伦斯温盈与他商谈一番很快就有结果。像福伦斯这样的人权钱都要拿在手中除此之外便是子嗣最重。福伦斯只有科林一个儿子科林死后他立刻与妻子离婚，然后就像疯了一样拼命生孩子，对自己每一个情人许诺只要怀孕就娶她但再努力也生不出一个只能徒望天空流泪。

但他为何看重子嗣？还不就是想让一个人接手自己的权钱。如果他能恢复青春，恐怕科林还活着也会变成他的眼中钉。温盈手中有延年益寿丹药，也有恢复青春丹药，以减龄三十岁换取他手中城主的权力，福伦斯倒贴钱都愿意做这笔交易。他答应得无比痛快，当即将城主府中所有官员叫到面前，现场移交给温盈。

这些官员记住了温盈的脸，便统统散去了。他们原本也不需要温盈的指挥，各归其位便是。

解决了城中政务这个最要紧的事，温盈返回教堂。

塔灵还拎着那个倒霉鬼，其余修士则全部都跑掉了。

“我让分化体盯着他们呢，有的出城想去其他城市报讯，有的想直接跑到圣都。”塔灵说，“现在全迷晕了，在城外的森林里躺着。”

“下雨了记得送到树上，别被水淹死。”

“知道。”塔灵拎着这个修士，问温盈，“我刚才问了他半天，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稀奇的，你为什么非得留下他不可？”智商平平，长相平平，好像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温盈笑眯眯来到此人面前，和声和气地问：“刚才我记得你说，有圣徒在此，你的阴谋一定会失败，请问，圣徒何在啊？”

被温盈点出这句话，这名宣教士顿时面色一变。

“算了，看你也不像个会说实话的样子，我不想审了。”温盈拍拍他的头，再次问道，“圣徒是谁？”

被温盈拍了下脑袋，宣教士把头一低，毫不迟疑地答道：“圣徒是教皇的子嗣。”

“哦？”温盈笑了，“教皇的子嗣在你们这？那他一定是一位大人物啊？”

“不、不是……”

“教皇的子嗣还不是大人物？”

“不是一位……”

温盈两眼一亮，当即在长椅上坐下：“你慢慢说，说清楚。”

在温盈的秘术下，这名宣教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些圣徒，便是指教皇的子女，但这些人全部都是非婚生的私生子。教皇将这些人分成了几批，交给自己信任的亲信，送到不同教区进行严格看管。那天温盈曾经在教堂的地下牢房发现了一些除了自由什么都有的“囚犯”，实际上这些人就是教皇子女，也就是这个宣教士口中的圣徒。

这些圣徒不见天日地学习神术，如果教皇最终在儿女中选中继承人，其他人就继续关押，直至死亡如果教皇被人篡位，所有教皇子女便全部处死。这是圣都高层以及执行人都知道的秘密，这个宣教士是玛森莫大主教的学生，若玛森莫出意外，这个学生也要继续完成老师的任务，所以也知情。

温盈立刻问：“圣都现在的局势如何？”

宣教士呆板地回答：“我不清楚，老师总是悄悄说他要另寻出路，所以我想，至少对我老师是不利的。”

对玛森莫不利，不一定是圣都局势糟糕。譬如，一个极有可能成为新教皇的人平时与玛森莫关系很差，他也有可能不安，但这并不意味着圣都乱了。

“你老师正在另寻出路？什么出路？”温盈想问的已经问完了，便笑了两声，“该不会是另寻正神吧？”

塔灵亦笑了起来。

那名宣教士却正色道：“绝不是，我老师对教会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主！但是……他听说赫里城附近有矿场，又听说有一个平民献上了一块原金，怀疑城外有金矿，想找到金矿献给圣都，换取回归圣都的机会。”

温盈正色：“他做了什么？”

“他派人将这个平民抓起来，拷问一番，但没有结果。后来又分别抓了他的妻子和长子，这才问出这块原金是因收留了一位贵族大小姐才获得的。”宣教士说，“我们原本也觉得一个平民不可能挖出金矿，但在城内搜索后却没有找到这位贵族大小姐，因此我老师怀疑他们说谎，便又派人去抓他们家的小女儿，可惜没能得手。”

“这对平民夫妇和他们的长子……如何了？”温盈沉声说道。

“他们交代了原金的来历，恳求我们放走他们儿子，我老师心地仁慈，便允许将那个小孩送回去了。”宣教士语气冰冷地说，“只可惜那两个人并不老实，还是骗了我老师！早知道，把他们家的小女儿也抓来，或许可以问到真正有用的，我老师早日得到金矿，也不必死了。”

“他还死晚了呢！”

克里斯汀稚嫩愤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格洛丽亚也站在她身后，担忧地扶着她的肩膀，弗瑞红着眼睛，眼中向那个宣教士喷射着怒火。

温盈并没有叫他们克制或者退出去，而是抓紧时间询问道：“知情的人还有哪些？”

听到她的声音加速，宣教士也回答得很快：“约瑟夫主教、莱斯主教、还有……”

温盈起身，对塔灵说道：“叫你的分化体把这几个人送回来。”她快步翻越长椅，拽着格洛丽亚往外逃，边跑边说：“里面那个送给你们兄妹了。”

克里斯汀和弗瑞扭头在地上捡了块碎砖头便冲进中殿。

她们自然不是那些充满想象力的审讯官，里头传出“砰砰”几声撞击，随后兄妹俩便浑身是血地走了出来。

弗瑞目光复杂地看了温盈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克里斯汀却停在温盈面前。

温盈低下头，轻声对她说：“你若怨我，是正常的。”

“我不怨你。”

“其实你怨一怨我也没关系。”

“不，该恨的不是你，有金子不是错。”今天温盈说过的话已经深深地钻进了克里斯汀的脑中，她坚定地说，“你将金子送给我爸爸妈妈是酬谢，我爸爸妈妈将金子献给教会是忠诚，而如今会有这种结果，是玛森莫背叛了我的爸爸妈妈，他受到贪欲的驱使，做出了有违身份的事。真正该死的是他，还有这些知情人，这些帮凶。”

她一开始很愤怒，稍后却冷静下来。

克里斯汀对温盈说：“可我就算杀了那些帮凶，也觉得不够，我们信奉光明神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可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却毫不犹豫抓信徒拷打，甚至想将我们一家杀绝。玛森莫已经是大主教了，竟然还如此贪婪，其他人更不必说，这个光明教会已经不是我所信奉的教会，它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有志气！”温盈拍拍她的肩膀，大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见识！”

“这都是你告诉我的。”克里斯汀诚恳地说，“温盈姐姐，你能帮助我灭绝光明神教吗？”

骤然得知格林夫妇的真正死因，克里斯汀大受打击。她原本想未来与哥哥安安稳稳过一生，但自从刚刚亲手砸死那个宣教士后，她就改主意了。如她和哥哥这样遭遇的人，恐怕并不少，在赫里城中或许就有很多，她不想让一些跟她一样的孩子也受到这种打击。

想要改变这一切，让平民们自己改变是不够的。

“你的想法很独特。”温盈挑选了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既不说支持，也不泼冷水。

她思考片刻，对克里斯汀说：“光明神教中，或许也有真心信奉光明神的人，这些人或许跟你一样，跟你爸爸妈妈也一样，只不过他们幸运些，进入了高层。我没见过光明神，不敢说祂究竟是好是坏，所以，若是我以强压人，那就是做了跟玛森莫一样的事。”

克里斯汀听懂了，温盈不想为她灭绝光明神教。

但随即温盈又说到：“我虽然不能替你做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做。你认为光明神教做得不好，那么，我便将巫教交给你，你来主持巫教，带领巫教信徒，你瞧不起他们，便试试你能否做得他们更好。若是有一天，巫教能经营成第二个大教会，或许你可以亲自率兵进入圣都，亲手摘下教皇的王冠，给你自己戴上。”

克里斯汀脸上不由得露出向往之色。

可是，她能否好好经营一个教会呢？现在的克里斯汀，已经不那么幼稚了，她不会轻易说她一定能做到。

“对了，我是不是给你一个钱袋来着？”温盈突然问。

克里斯汀马上拿出来。

“在这。”

这个袋子里装满了铜币、银币、金币，数不胜数，有永远拿不完的钱。

温盈问她：“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想拿着这个钱袋做大富翁，还是要给我帮忙做巫教圣女？我提前说好，这个赫里城只是我的暂留之地，我和同伴们马上就会走，等我们离开以后，赫里城便交给你了，你要负责任，没人会替你分担。”

“我想做巫教圣女。”克里斯汀毫不犹豫地说，并伸手递出钱袋。

“这么快就做出选择了？你不用再想一想？”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克里斯汀道，“钱固然重要，但我更想做我要做的事。”

不必说，自然是刚刚那句灭绝光明神教。

或许以后她的想法会转变，变得更柔和一些，但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间接害死格林夫妇，害得她哥哥差点死掉的光明神教彻底推翻。

与这些相比，一个钱袋又算得了什么呢？

温盈微微一笑，握住她抓钱袋的手，推了回去：“收好吧。”

克里斯汀目光一变，委屈之极地问：“我选错了？你不想让我当圣女了？”

“不用紧张。”温盈道，“没钱寸步难行，你要管理这么大一座城，手里没钱怎么好办事呢？”

克里斯汀这才明白刚刚那个问题好像是个陷阱。

温盈只说在做大富翁和做巫教圣女之中选择，但并没说做了圣女就会收回钱袋。

克里斯汀毫不客套，立即将钱袋收好。

虽然她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舍弃它，但若是能留下它，她倒也挺开心的。

“等你哥哥生完气回来，你把这件事告诉他。”温盈耸了耸肩，“这事可不要求我，你自己说服啊，他是你亲哥哥，你讲道理，他才会听。”

“嗯！”克里斯汀打包票，“我绝对不会让哥哥对你有任何不尊敬的！”

“好了，那我先处理其他事情。”温盈与克里斯汀道别，带着塔灵和格洛丽亚离开。她前往后院，开始检查教堂遗址。她并不打算把这个地方全部炸了或者拆了，修建一栋新建筑很浪费人力物力，还不如改造一下，直接挪用，将这个教堂做成巫教的分基地。

温盈将整个教堂所属范围全部检查一遍，忽然发现这里的建筑还挺多的：撇去前殿喷泉和中殿圣像不谈，往后走还有祭坛、圣器室、告解亭、会客室、唱诗班、神甫楼、钟楼、大长廊、后院、地牢、秘密监狱、墓室、附属墓地、议会厅、大隐修院。

墓室和附属墓地得分开说，墓室在地下，只存放重要人物的棺椁附属墓地能放的尸体范围则比较大，不止是普通修士，信徒通过不断奉献也有机会进入附属墓地。

地牢是关囚犯，而秘密监狱则很大，是为那群圣徒特意凿的，从入口到秘密监狱之间还特意修建了几个假刑讯室用作混淆。现在倒是可以物尽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