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灾民与当地军队冲突不断,洛口附近的兴洛仓和几个小型义仓已经被暴乱的流民占领。流民的首领定期给百姓分发粮食,扎寨安营,大有占山为王的势头。
所以,姬婴他们的下一站就是河南府。
河南府城内还算太平,但城外情况不容乐观。河南府和洛口仓之间以前有零零散散几个村落,现在却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营地和临时房舍组成的流民区。这片流民区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是,他们手里都有武器,有一伙人领导,已经跟周围小村寨武装打了好几场仗了。
流民区有十二个人领头,为首的以前是个镖局镖师,名叫王玉海;坐第二把交椅的是个落第举子,叫韩英亮;第三位头领曾贩卖私盐,叫刘锦,以下九个,不能一一道出姓名。他们自诩“十二虎”,扬言世道不济,要效仿隋唐瓦岗英雄,背靠粮仓对抗朝廷,勉强算个气候。
姬婴等人先进了城,跟知府了解了一些情况,休息一晚之后,赶往流民区。这次出行妙裁没有跟去。原本江逸臣的意思,姬婴也留在城里等消息,但姬婴执意要去,江逸臣拗不过,只好随她。
周瑀、江逸臣、姬婴、李御涵、容家兄弟还有几个黑骑营的兄弟们,一共二十几人,俱是高头大马,直奔流民区。到了寨门口,周瑀对着用大刀长矛指着他的喽啰们说:“朝廷钦差要见你们首领,快去通传。”
喽啰们没见过这几个年轻面孔,但看他们都气度非凡,不敢怠慢,一溜烟跑进去禀报。半晌,禀报的人跑回来,向身边年纪稍长的人耳语几句,然后让兄弟们开门。周瑀才不会把这些流民的所谓“武装”放在眼里,他骑在马上昂首走在最前面,给大家带路,其他人紧随其后,骑马进来。
有个拿着长枪的小兵跑到周瑀马前,呵斥道:“进寨下马!都下马!”
周瑀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们的规矩是不是定给你们这里的人的?”
“是啊。”
“我们是这里的人吗?”
“不……不是。”
周瑀笑声更大:“那我们凭什么要守你们这儿的规矩?”
那小兵哑口无言,几个黑骑营的兄弟跟着笑了起来,寨门口的喽啰们立时没了气焰。
十二个头领听手下人汇报,说来的几个人都是年轻人,而且极其嚣张,进寨之后连马都不下。头领们很气愤,让手下人立刻在正厅前摆上一个油锅,给来者一个下马威。
周瑀一行人被人引来正厅前,从马上跳下来,远处有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个“义”字,面前摆着一口油锅。周瑀凑近看了看那口锅,笑道:“这群灾民确实可怜,连油锅都这么小,怎么充门面?”
江逸臣附和说:“是啊,我当年煮北狄大将敦睦尔的时候,用的油锅何止它的五倍?我现在还记得敦睦尔的叫声。”
一旁引路的人们脸上汗涔涔的。
进入正厅,几个头领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两方都不说话,只是互相打量着,不过周瑀他们是站着,头领们坐着,气势上就不一样了。
意识到正厅的光线被这些身形挺拔的不速之客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大头领王玉海终于忍不住了,他说:“众位是朝廷新派来的大人吗?”
周瑀一行人没人说话。
王玉海又说:“你们都是谁?咱们也通个名讳。”
还是没人回话。
王玉海急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你们到底是不是议和的?有能出声的没有?”
周瑀慢悠悠踱到王玉海面前,说:“议和?谁要议和?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朝廷议和?如今朝廷已经就近安置了灾民,识时务的话赶紧扔下武器,听河南府统一收编安置,我还可以饶你们一命。”
在座的几个头领都坐不住了,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恃无恐的朝廷官员。
有人说:“你们河南府的知府大人见了我大哥都得客客气气的,你们是不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啊?”
也有人说:“你们要是不会拿主意,就让个有分量的人来,咱们兄弟们可没时间跟你们废话!”
有个大汉见兄弟们都闹了起来,也来了精神。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指着周瑀嚷嚷:“你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敢这么跟我老大说话?”
只见周瑀不过一甩袖子,那个嚷嚷的大汉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血并没有喷洒出来,可见出手的人动作是有多快。那个大汉挣扎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径直倒了下去,壮硕的身体将身后的椅子撞得移动了几分。
其他小头领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想拿起武器反抗,却已经被黑骑营的兄弟们用刀顶住了脖子,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