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院子里的尸体处理的差不多了,燕王请了好几个郎中过来给江逸臣看诊。可惜的是,所有的郎中都说,这种毒从来没有见过,不敢轻易用药。
让人担心的是,江逸臣又开始吐血了。先前还只是断断续续的咳血,之后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他呼吸时急时缓,脸色铁青,眼睛下面都是黑影,硬挺的眉扭成一团,像是忍受着很大的痛苦。脸上布满汗珠,嘴唇开始发黑,后来颜色越来越浅,几近成白色。好好的床榻,到处都是鲜血,有的是黑色,有的是深红色,触目惊心。
姬婴难过极了,她宁愿躺在这里等死的是她。她拜托冬九说:“游牧野号称天下奇毒无所不晓,既然别人都无能为力,不如求你跑一趟岭南,把游牧野请过来救他。”
冬九说:“我也有这样的打算。我快去快回,希望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一定!”
冬九选了两匹好马,不敢稍作停留,直奔岭南。
容慎张贴的告示很快就起效了。
安阳侯府上,安阳侯潘德朝负手面对着正厅里悬挂的“天高地迥”的牌匾,神情极是威严。南阳伯陈越低着头侍立一旁。
潘德朝语气生硬地说:“燕王行馆一战,多亏了南阳伯鼎力相助,你辛苦了。”
“不敢,都是侯爷部署得当。”
潘德朝转过脸,正视陈越说:“部署得当?哼,你我一共派了五十七个高手,只逃回来三个,其中一个重伤两个轻伤。我侯府养的死士都折损干净了!”
南阳伯陈越弓着腰赔笑说:“不是说小怀王中了毒吗?中了这种毒,是活不过三天的。怀安王就这么个独苗,等小怀王一死,怀安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不光是燕王,就算是陛下恐怕也没法交代吧。”
“他们是没法交代,但怀安王是个出了名护短的人,况且死的还是他的独生子。将来追查下来,我们也没好果子吃!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的人下手准一些,瞄准燕王或者姬婴那个书呆子,你偏不听!”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府上的人原本还算机灵的,谁知道竟然打偏了。”
潘德朝上前一步,说:“哦,是吗?那你府上的人回来几个啊?”
“两个。”
潘德朝步步紧逼:“两个?很好,那谁拿了尚方宝剑?”
陈越“噔”地跪在地上:“下官对侯爷的忠心日月可鉴!下官并没有拿到尚方宝剑,请侯爷明察!”
潘德朝蹲下身子,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目紧盯着陈越:“你的意思是,周瑀不顾杀头大罪,无中生有,四处招摇丢了尚方宝剑来污蔑你?”
“下官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会不会还有别人参与刺杀?”
“这个计划是太子派人秘密传给我的,除了太子只有你知我知,难道太子堂堂储君,会贪图这把剑?”
“可……可下官的确不知道啊。”
潘德朝站起来,说:“我原本想着,杀掉周瑀好跟太子结个善缘,拿到尚方宝剑,用藐视皇威之罪,把姬婴一众收拾干净。这可倒好,一仗下来全乱了!错杀了江逸臣不说,尚方宝剑不知去向。我现在要是向陛下递奏折,要是尚方宝剑突然出现,我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么!”
“侯爷息怒,下官定竭尽全力找到尚方宝剑!”
潘德朝看着跪在地上似乎无上忠诚的陈越,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只得一挥手,让他下去了。
陈越离开之后,潘德朝的亲随走进来。潘德朝问:“府上还有多少能用的人?”
“十来个吧。”
“只有十来个了?”
“据小的所知,安阳伯府也不过如此。”
潘德朝沉思片刻,说:“你今天晚上亲自带人去安阳伯府,务必杀掉陈越,拿到尚方宝剑。”
“是。”
江逸臣还是不断咳血,连水也喝不进去了。他呼吸微弱,一直用力揉搓着心口,直冒冷汗。妙裁一直用银针吊着江逸臣的命,可看状况,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了。